看着已经远去的蓝宁,李流云默然无语。
“李将军,今晚的,不会是鸿门宴吧?”吴锋小心地凑了过来。
“要不我们直接把那些土匪劫走?”巧儿也探了探她的小脑袋。
“巧儿,你知道镇南关有多少守军吗?”
“呃,十万?”
“答对了。”
李流云点着头,也走下这片让他感慨万千的城墙。
夜晚的征南将军府内,觥筹交错,显示出一派与今日白天城墙之上完全不同的热闹景象。
宴席之上,蓝宁笑意晏晏,其他将领也终于敢稍稍松弛下紧绷的面皮,流露出些许笑意。
“李贤侄,这里是边城,宴席简陋,比不上长安,更比不上玄都。相信你能理解。”
蓝宁端起酒盏。
“蓝将军客气了,这已经很丰盛了。这杯我敬您,感谢您和诸位将军的款待。”
“好!”
李流云一饮而尽,蓝宁也在豪爽的大笑声中倒空杯底,但除了蓝宁之外的其他征南军将领均只是浅抿一口,便将酒盏放下。
“李将军见谅,不是我等不给面子,边关军情瞬息万变,我等需时刻保持清醒,今日蓝将军让我等饮酒,已然是破例了。”
蓝宁身旁的一名副将开口解释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李流云下意识地看了一看蓝宁。
“蓝将军与我等不同,他的酒量比海深,比天高,是真真正正的千杯不倒,李将军无须担忧。”那名副将笑道。
“哦?那今日流云还真要好好见识一番了。”李流云大笑。
他知道那个副将说的不是假话,今夜他们这些将领虽然除去了外甲和兵器,但都被安放在身子正后方,触手可及的衣桁和兵器架上,一有急情,瞬间便可出击。
“来,蓝将军,流云再敬您一杯。算起来,您应当与家父同辈。所以这一杯酒,不是下属敬上官的,是做侄子的,敬长辈的。今日您一定要让小侄好好领教领教您这位大玄军神兼酒神的厉害。”
“好!”
烛火摇晃间,蓝宁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醉眼朦胧地一把搂住李流云的肩膀。
“李贤侄,你当真要好好努力,多拼一点,你们李家这一代,我就看好你。你那些叔伯兄弟啊,我要么打过照面,要么有所听闻,都不是什么堪当大任之人。你们李氏的家主宝座,最终还是要传到像你这样青年俊彦的手上。”
李流云此时的口齿也已经有些不清,他摇摇晃晃地摆了摆手:“不,祖父不会把平西军交给我,更不会把李家交给我。”
“相信我,贤侄,我这双眼睛,见过世间太多的人和事,毒着呢。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是李家嫡子,又有我的相助,定能马到成功。到时你我二人,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岂不是万事皆成?哈哈。”
蓝宁肆意大笑,笑得很张狂。
“将军醉了,蓝将军,你醉了。”
“胡说!我是千杯不倒,我没醉!”蓝宁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我醉了?”李流云迷糊地瞪着双眼。
“没错,贤侄,今日你是饮得有些多了。”
“那我是不是该先回去歇着?”李流云使劲地晃了晃脑袋。
“哈哈,来人啊,送贤侄和几位小友回去休息。”蓝宁亲自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李流云站起了身:“放心,贤侄,住处都替你安排好了,保管让你满意,哈哈。”
“多谢蓝将军。”
“老朱,来,替我送一送李将军他们。”
“是。”
在树影重重间,随着李流云几人走出庭院,整个酒宴的气氛也骤然沉寂下来,没有人举杯,也没有人动筷,几名坐得离蓝宁很近的将领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厅堂中,只余下蓝宁亲自动手泡茶、斟茶的声音。
片刻后,朱副将返回院中,蓝宁抬起头,扫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轻轻甩了甩。
在场众将如蒙大赦,纷纷迅速起身,拿上自己的物品,躬身行礼后,几乎是不发出一点声响地迅速离去。
“人怎么样?”
蓝宁端起茶盏,鼻尖凑到杯旁,细细地感受着那浓郁的茶香,随口问道。
此时的蓝宁,眼神清明,神情陶醉,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还行。酒量还可以,没有醉得趴在地上。”朱副将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怎么?你看不上他?”
“毛头小子罢了,不值得我们下这么多功夫。”
“呵,我方才在酒桌上说的,一半是装醉的酒话,一半是真话。”蓝宁呵呵一笑,将手中的浓茶仰脖吞下。
“您是真觉得他能承继平西大将军的大位?”听到这话,朱副将略感吃惊,也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呢?”蓝宁耸了耸肩,“他那些叔伯兄弟确实不怎么样,他身上也确实有些李望山年轻时的风采。”
“这么说,我们还真得在这小子身上下点重注,说不定过几年他能襄助我们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