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股脑的瘫软在水泥地面上连连喘着粗气,身体像是磁铁一块,牢牢的吸附在地面上。只有手指上还仅存一丝丝气力,指尖微微移动,轻轻触碰着坚实的水泥地面。
如此,内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了,历经了将近4个多小时的险象环生可算是平安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感叹:活着,是真好啊!也许只有体会过濒临死亡的人,才会真正感受到世间万物的美好。
我就这样光着身子呆呆的躺着,一动不动的望向蔚蓝之美的天空,目光随着远处漂浮的洁白慢慢移动。耳畔吹刮着暖风,以及此起彼伏的草坪波浪声。
时过正午的阳光也不是很灼热,打在身上刚好来上一场恰到好处的水泥地日光浴。
这样美妙的享受让我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忘记了烦恼,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我送外卖的身份,忘记了那熟悉的街道,忘记了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就这样躺着,安安静静的躺着。仿佛自己已经是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了。
后背的大球体好像本来就是一颗恒星,星球上好像就剩下孤孤单单的自己。微风刮着在眼前绕啊绕,绕啊绕。从左边飘过去,又从右边慢慢飘回来。
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迎来的是身体逐渐强烈的酸痛感。这说明人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往往是暂时性屏蔽自身疼痛信号的。我微微起身,查看最疼痛的大腿部位。
“我去!”
什么时候肿成了‘煤气罐’似的大包?像是大肚子怀了孕,还好,只是大腿肚。
我用手指试着按压。
“嘶!”
疼!
钻心的疼!
我咬着牙,从牙缝间由内向外呲着寒气。随即,双手赶忙在伤口处轻柔抚搓。
这是伤口长期在泥水里泡着,再加上泥浆下的压力以及过量的运动形成的浮肿!
我松开裤腰带往下退裤子,发现牛仔裤退不下来,肿胀的大腿把牛仔裤撑得紧紧的。若是此时用剪刀在牛仔裤上剌开几道小口,我想,牛仔裤一定会顺着剌开的缝隙瞬间膨裂成一块实用的碎拖把布。
我也只能一圈一圈,一点一点的往下褪。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是露出了被电动车压到淤青的伤口。伤口毛囊处渗出了少量的血滴,并呈长条状,像极了一个大紫茄子。
我艰难的站起身,用钥匙打开电动车后备箱。因为后备箱有药,这是我多年送外卖攒下的经验。送外卖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偶尔也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所以,常备了一些感冒药、消炎药和云南白药。骑行中常有飞虫飞到眼睛里,所以,我也会买上两瓶滴眼液备用。
我翻出云南白药喷雾剂拿在手上左右晃了晃,之前骑行擦伤用过两次,现在还有多半瓶。接着对着伤口一通乱喷。随后,伤口范围内每一个毛囊都放射出针扎一样的疼痛,而且愈发强烈。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嘴里不咬碎点什么东西都挺不过去似的。我用力咬着牙,好在疼痛感只持续了十几秒,随着疼痛感的消失,大腿的肿胀感和内部肌肉酸痛感也逐渐削薄。不愧是国药,立马就能见效!
我紧接着又翻出仅剩两粒的消炎药,并拿出电动车仪表盘下面,放在卡槽里的不锈钢保温杯。拧开瓶盖,发现还冒着热气。先抿了一口试了试水温,然后把胶囊含在嘴里喝了一大口水,仰着脖子把药顺了下去。算下来已经有13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这口水喝下去胃里瞬间暖暖的。这时候也想起饿了,又从保温餐箱拿出凉的透透的凉皮,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
食物对于人类来说是上苍的恩赐。孩提时代不懂事,浪费过两次粮食记忆犹新。一次是三四岁时,家里飞来了燕子。老家在没拆迁之前住的是那种过去的蓝砖瓦房,两只燕子选择了在屋檐下作窝。
有一天父母都不在家,我便拿出家里的点心来喂燕子。九十年代,零食不是很丰富。家里少有的零食便是桃酥,桃酥表面有芝麻、花生和瓜子仁,咬上一口蓬松香酥。我以为小燕子也爱吃,便搬来凳子放在屋檐下,把桃酥像摆放贡品一样用盘子摆好,放在凳子上请燕子品尝。可等了好半天都不见燕子飞下来,我认为或许是燕子嫌桃酥太硬,便用家里的搪瓷洗脸盆装满水把桃酥泡在水里。结果,越泡越大,越泡越多,最后成了一盆稀泥。父母回家后问清原由并没有责怪我。母亲把脸盆里沉淀后多余的水份倒掉,又放了些干枣,打上几个鸡蛋。上大铁锅蒸成了桃酥蛋糕,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第二次是七八岁,父母吩咐我去街里商店买馒头。天刚刚下过雨,路上有泥。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买来的馒头都掉在泥里了。我不以为然的空着手回了家。母亲得知后非得拉着我去找,找到后的馒头被父母一点一点掰掉被污染的部分,留下稍微干净一点的馒头心。父母默不作声的就这样啃起了泥水馒头,却把家里之前剩的干净馒头留给了我吃。
父母从来没有体罚过我,他们一生勤俭,他们独特的教育方式为我树立起了榜样。
饥饿过后再吃什么都觉得是珍馐美馔。除了没有把塑料餐盒吃掉以外,餐盒内附着的汤汁都被我伸出来的长舌头舔了又舔。
总体吃了个八分饱,这种情况下我已经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