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落下,江宅内外都点了灯。
除了宋芙的屋子。
春柳和夏榕有些担心的站在门外,“春柳,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都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了。”
自从二姑娘离开,姑娘便将她关在屋子里,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春柳同样很担心,犹豫着说:“姑娘说不准打扰她……”
“我现在就去问。”秋枳说着,转身就走,可刚转身就被冬柃拉住,“去哪问?”
“去宋家!”秋枳素来是个暴脾气。
冬柃拉她更紧了点,眉心一跳一跳的,“别乱来!”
秋枳被拽回来,跟个被人遗弃的小狗死似的,在原地蹲了下来,懊恼道:“那要怎么办嘛。”
屋内。
宋芙脑中还回想着刚刚宋云依说的话。
宋云依虽然没明说,但已给了暗示,娘的死……怕是不简单。
否则即便宋夫人不喜伺候过娘的人,远远打发了就是,又何必辛苦筹谋精心为那些人设计死局?
一个内宅妇人,手中却染满了鲜血。
还有,宋安为人称颂的最大功绩,竟也娘的主意。
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可能。
娘一个孤女,却能在大燕白手起家,创下江家商行这偌大产业。
宋安年少考取了科举,却被外放,他有能力有野心,却是出身寒门,正是靠着炼制精盐的法子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二十年前他已是户部侍郎,只等着如今的户部尚书告老还乡,便能即刻上位。
而他当年同样出身寒门的同乡,多数如今已不知沦落到何处。
此刻宋芙开始考虑最要紧的一个问题。
娘亲的死有蹊跷,宋安当真不知吗?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传来。
宋芙惊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她正要出声,就听外面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是我。”
二殿下?!
宋芙蹙眉,到底起身打开了门。
“殿下。”她屈身行礼,心里有些疑惑,二殿下怎么来了?
晏江流道:“今日进宫给母妃请安,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可用了膳?”
“还没呢。”夏榕嘴快。
晏江流自然而然的点头,“正好,本殿也未用膳。”
宋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旁的话。
二殿下好心给她送吃食来,她总不能把未用膳的二殿下撵出去。
厨房的饭菜早已准备好。
很快,花厅里便摆了满满一桌,春柳等人摆放好饭菜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宋芙并非
第一次与二殿下单独相处,却是头一回这样不自在。
晏江流倒是很自在。
“宋姑娘。”他清冷的声音唤醒宋芙的思绪,这才说:“若有为难之处,尽可告知于我。”
他在旁人面前自称本殿,在她面前却是自称我。
这并非刻意,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宋芙怔了怔,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言辞疏离道:“我所求之事已成,没甚为难的。”
她当初在晏江流面前求的便是休夫。
如今虽不是休夫,却也从永宁侯府那苦海中脱离出来,二殿下在其中没少出力。
晏江流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道:“不想说也无妨,想做什么便去做。”
万事有他。
只这几个字他是在心里说。
宋芙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抬眸看向晏江流。
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心微微下沉。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二殿下,您对属下实在不必这样好。”
她加重了“属下”二字,是在表明她的态度。
晏江流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而后放下,看着她,“不是属下。”
宋芙心里咯噔一声,心跳的速度微微加快。
什,什么意思?
她被吓到了。
晏江流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的
咽了回去,转而开口,“你是母妃好友唯一的女儿,自然不是属下。”
宋芙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晏江流喉咙滚动了下,他比宋芙大一岁,在他小时候母妃曾与他说过。
他有一门娃娃亲。
当然,只是两个闺中密友的玩笑话,并不曾真的交换过什么信物,定下亲事。
可他去大苍为质之前,母妃时常提及。
他那时便曾偷偷去看过他的“未婚妻”。
宋芙自小被养在深闺,宋家二门都不怎么出,京城中有什么宴会她也极少出现。
他只悄悄瞧见过她一次。
那时的宋芙乖巧软糯,杏眼满是天真与纯澈,一笑起来眼里好像有星星。
他那时尚不懂什么叫感情,只觉得将来一定要对这个小未婚妻好。
那几年谢家势力尚大,谢家与母妃都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