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界和光界,真的…有可能吗?”
“算了吧,这甚至连猜测都算不上……”
翻来覆去地纠结一阵之后,王尘又正过了身,他们从渊下宫出来时天就已经黑了,此时更是深更半夜,旅馆外万籁无声,床头柜上的小问也早就对他的自言自语习以为常了。
他在黑暗中继续往下思索,明明接下来才是重点……
刚才把《日月前事》翻译到了原初创造出人类,光界和人界并存,事实上不只是人类,飞鸟、走兽、游鱼、花草、树木全都是原初创造的,可既然人类是原初设想中的主角,那其他东西自然只能成为配角。
没错,原初对人有着特别的关照:人只要幸福,他就欢欣;人只要饥馑,他就从天上降下甘霖与食物;人只要贫瘠,他就让大地生出矿藏;人如果忧郁,高天甚至会以声音回应。
唯一禁止之事,就是输给诱惑,但是诱惑的通道已经被封堵。
这个被禁止的‘诱惑’,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在可以确定的历史当中它应当出现过三次。
其一,是第二王座的到来。
《绝云记闻·山灵》中提到过:仙灵的先祖曾与‘外来的旅人’相识,并立下了结合的誓言,仅仅三十日后,灾祸爆发,仙灵与恋人在崩裂的天地中流亡,却被灾厄追上,无情的惩罚令他们永久离散,甚至就连记忆也支离破碎。
花神也曾向赤王劝告过…因为太长,简单描述一下:仙灵曾作为原初的使者与凡人沟通、传达天空的话语,后来‘天外的入侵者’降临,带来毁灭与破坏,却也为大地带来突破桎梏的妄想,原初恐惧妄想与突破,降下天钉毁灭了凡人的王国,仙灵也招致灾祸,失去了与天空的联系、失去了教化的能力,还被施以不可回望天空的严苛诅咒。
花神向赤王说的最明显的一句原话:“牢记我的警告,不要追随四重影子的主人,不要窥视天空与深渊的秘密。否则,正如判罚之钉所昭示的那般,接踵而至的乃是灾难与苦涩的结局。”
而《日月前事》中,禁止输给诱惑的下一个年份正是葬火之年:天上的第二个王座到来,仿佛创世之初的大战,天也倾颓,地也崩裂。
白夜国也正是在葬火之年落入了渊下宫,他们在黑暗中祈祷,原初与四影却只有『时间之执政』做了回应,他们尝试回归地表,却因为原初——第一个王座的禁令,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结合仙灵被诅咒的遭遇、花神向赤王的劝告、第二王座的到来,白夜国无辜躺枪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倘若与仙灵相识的‘外来的旅人’与‘天外的入侵者’为同一人,那么仙灵作为原初的使者,无疑是背叛了原初。
倘若那两人不是同一人——也无所谓,原初无所谓。
原初恐惧第二王座带来的‘妄想与突破’,在打败第二王座的同时,顺手降下钉子把知道那些历史,有可能认识了、学会了、甚至沾染了诱惑的凡人的王国毁灭了,又因为同样的理由顺手诅咒了仙灵,让她们无法再开口说话。
躺枪的白夜国在原初眼里并不无辜,第二王座带来的污染,即使只是可能……也必须清除干净!
从把人类当成宝,到对人类降下天钉、对白夜国的垂死挣扎坐视不理,这种态度的转变,可以看出第二王座或者说‘诱惑’给原初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结果『时间之执政』救了无辜的白夜国。
结果奥罗巴斯又意外落到了白夜国,意外看到了《日月前事》……那就对不起了,本来你们不死,只要不把那些禁忌历史传播出去也无所谓,现在只能让你们死了。
所以奥罗巴斯被迫筹划了举国搬迁、海渊封门和东征稻妻来掩盖这个真相,为了让海只之民获得像人一样活着的权力,还策划了那场宏大的献头仪式。
这之中,花神透露出的第二王座带来的‘突破桎梏的妄想’无疑与原初禁止的‘诱惑’有所关联,否则他没必要向本来就无辜受到天崩地裂的大战波及的无辜的人类降下天钉。
遗憾的是,花神没有明说这个‘突破桎梏的妄想’是什么。
或许只要证明第二王座是从世界之外取得力量的尼伯龙根,就可以明确‘诱惑’和‘妄想’是不是大家所猜测的那样了。
不过不用那么麻烦。
其二,是赤王的死。
花神虽然没有明说这个‘突破桎梏的妄想’是什么,但是看看她做了什么就知道了。
赤王有着对天上来说最为叛逆的狂想,作为挚友的花神便劝告赤王,但赤王没有听,反而是花神从赤王的狂想中看到了超越世界荒谬规则的可能性,于是她默认了赤王的愚行。
“我将为你搭建桥梁,我将引导那深邃的知识,你必定会失去许多,但不要恐惧幽蓝的晶钉,你将满足你的狂想。”
“请牢记我的教训,牢记天降使者们曾遭遇的酷烈惩罚,请牢记,若受造的世界仍然存在希望,那它一定在碌碌凡人身上。”
在黑暗之中,以自身为桥梁,以绿洲为代价,花神为挚友指引了通往天空与深渊一切知识的密道。
一枚天钉也随着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