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上她才是荣国嫡长,但这些年里,她可没少受王夫人明里暗里的鸟气。
当得知薛家搬走的来龙去脉以后,也很疑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私底下暗自揣测的是,薛姨妈可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这才引得亲姊妹反目成仇。
可即便是姐妹不和,也不该拿小辈的名声来做文章,这般做法着实下作。
除了王夫人以外,谁也不会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竟是完全来自于她自己的脑补。
“凤儿”,王夫人抬头唤道。
此刻,她已经面如死灰。
不过她常年绷着个死人脸,倒也与平时相差不大。
王熙凤缓缓起身:“太太”
“家里的账本和库房里的钥匙,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打今儿起,家里头的什么事我都不管了,便在后院享清福吧。”
王夫人缓缓合上双眼,沉声说道。
荣国府的家业是由贾政继承,府上的所有东西和产业,除了属于贾赦自个的跨院以外,以后都是贾政的,自然也要往下传给贾宝玉。
这些年家里虽是由王熙凤管理,但实际上的账本与库房钥匙,一直都搁在她那里,以表示她才是荣国府货真价实的掌家太太。
王熙凤调用什么东西,都需要有她的同意。
只是让王熙凤来管家是贾母的意思,某种程度上来讲,王熙凤的意思便是贾母的意思。
因此她对王熙凤的要求从未拒绝过,报到她跟前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今日,她算是彻底丢尽了颜面,以后也没有脸面再以掌家太太自居。
这些东西也没必要留在手里了。
从今往后便在自个院子里吃斋念佛,什么事都轮不到她来管。
贾母冷眼旁观,转头吩咐鸳鸯:“送太太回屋去。”
“是”,鸳鸯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王夫人步履蹒跚的跟着她去了。
等她走后,贾母又抬头望向贾瓒。以商量的语气道:“瓒哥儿,今儿你得胜归来,在这喜庆日子见血不好,便卖我一个脸面,饶了这些下人一命,可好?”
终归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周瑞家的毕竟是在跟前服侍多年的老人,手脚麻利,为人机敏,从未出过差错,只是听从了主子吩咐做事,错不在于她。
贾瓒俊秀的面庞冷冽无比,闻言抬头,轻笑了下,道:“瞧老太太这话说的,着实是折煞了我这个晚辈。”
又垂眸望向跪在地上的周瑞家的,冷哼一声。
“老太太心善,饶你们一命,却也难逃死罪,自个去把听从你吩咐去传话的所有人,一个个的都给我指认出来,然后……收拾东西全部给我滚去农庄,一辈子也别让我瞧见你们。”
“是是是,多谢二爷,多谢老太太,多谢老太太”
周瑞家的脸上涕泪横流,连连叩首,被身后的婆子们给带了下去。
贾瓒抬头环顾四周,冷声道:“家里出了这般没有礼数、诽谤客人的传言,着实令我脸上无光,此传言流传甚广,牵扯着甚多,我想着干脆一步到位,把你们通通赶出去,自上到下换一遍算了。”
堂内的下人们心头一颤。
被赶出府去,可不代表着放归自由,而是被乱棍打出,扣下身契,出去自生自灭。
没有身契,代表是逃奴,被人欺负死都没人会管。
大户人家的下人,凡是被赶出府去的,没一个是好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恐慌的情绪在堂中蔓延,除了姑娘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就没有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