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也是常规操作了,督抚本就是临时性官职,按照规矩,仗打完了便要主动请辞。
什么身兼数职精力不济,什么另择贤明,也不过是好听些的说法而已。
永安帝并未回话,抬头翘望贾瓒,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思索之色。
过了一会儿,他悠悠道:“晋地动荡,如今虽是已然戡乱,却终是民生凋敝,百业萧条,眼下满朝文武,唯有你对晋地了解最深,这督抚的担子,你便再挑一些时日吧。”
“这……”,贾瓒蹙着眉头,迟疑了下,摸不准永安帝是什么意思。
晋地二省上上下下文武官员全部都被他给换了一遍,按照现有的大梁官场潜规则,这些人便成了他这一派的人马,谁也抗拒不得。
辞去督抚虽是有些不舍,却也与大局无碍。
可若是能保留下来,那自然是好事一件,可以更好的控制晋地二省。
心中微动,不知永安帝是借机试探他,还是确有此意,试问道:“陛下,这……不太合规矩吧?”
朝廷并没有明确规定督抚是临时性职位,更多的还是朝堂上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这一职位集行政权、兵权、司法权于一身,权利结构其实与皇权并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范围大小、地位高低而已。
打从开国至今,当过督抚的人虽不算少,却没有一个人敢长时间赖着不走的。
毕竟皇帝对你再是放心,可你权力这么大,时间一长,难免心里犯嘀咕。
对于一个臣子来说,皇帝一旦起了疑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旨在家族传承,这一状况能免则免。
可对于贾瓒来讲,这都不是事。
只要大权在握,他便没什么好怕的。
皇帝起了疑心?
起了便起起了呗,又能如何,左右到了最后也是要翻脸的。
以永安帝对他的信任来看,君臣二人之间的蜜月期最少还能持续个几年。
等到开始怀疑他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扯什么犊子。
“规矩?”永安帝冷笑了下。
“天下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便是有,也是朕定下的规矩。”
携北地大胜之势,永安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这督抚你便留着吧,待哪天朕觉得时候到了,你再请辞也不晚。”
“你身上兼着折冲中郎将,自是不能时常往来于二省,朕会着吏部与工部选一处院落,充当山陕督抚衙门,自此便在长安开牙建府吧。”
见他把所有的事都已经准备好,贾瓒也不再假惺惺的拒绝。
起身做惶恐状,躬身道:“陛下对臣之信任毫无保留,臣肝脑涂地不能报陛下之万一。”
“日后你用心治理晋地便好”
永安帝淡淡一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接着翻开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瞧了几眼,开口道:“这是锦衣府送来的东虏谍报,上面言明东虏大军覆灭,内部已然陷入混乱。”
他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情,朗声道:“朕欲兴兵剿灭东虏,你以为如何?”
贾瓒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显然也料到了他的心思。
东胡在辽东作威作福十余年,与大梁仇深似海,如今国内精锐仅余十之一二,以永安帝的性格,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没有直接下旨命令九边军镇主动出击,要等他回来问问他的意见,表现的已经十分克制了。
贾瓒思索一番,道:“陛下,臣斗胆请问,陛下是想毁其宗庙、灭其国祚,还是想在辽东编户齐民,彻底收复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