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是在教我做事?
贾政的气焰顿时熄火,朝着她讪笑了下。
扭头望向畏畏缩缩的贾宝玉,霎时间又是心头火起。
“来呀,给我拿棍子过来,我今日便要让这孽障长长记性。”
王夫人见他要动手,便再也坐不住,上前拽住他的袖子道:“老爷,左右也不过几百两银子,顶多说说他便是,何必要动手呢。”
“都是你溺爱不明,这才令他如今文不成武不就,不伦不类”,贾政冲着她大骂。
言罢也不等她说话,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正在这时下人们送来了棍子,贾政拿在手里,指着贾宝玉骂道:“你个孽障,给我过来!”
他便是再怒,也断然不敢跑到贾母身边将人揪出来。
贾母很是为难的望着贾政手中的书帖。
今日若是换了旁人,她还能不管不顾的护着贾宝玉。
可涉及到了贾瓒,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中也是暗暗责备贾宝玉。
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最不能招惹的存在,这才连她也不好再护着了。
人群之中,黛玉静静的望着这一切,明白贾瓒这是要为她出气,即是感动又是不安。
她在贾府本就谨小慎微,轻易不愿得罪旁人。
若是传出去今日这事因她而起,指不定会背地里如何编排于她。
可是此事已经超脱了她的控制,她便是想出面制止,贾瓒也得听她的才是。
贾宝玉不敢抗命,唯唯诺诺的从贾母身边出来。
走到贾政面前低头,咬着牙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贾政大喝一声,扬起棍子便要打。
在一片惊呼之中,贾瓒一把抓住了遥遥扬起的棍子。
“叔父,只是靠打,是不行的。”
面对贾政不明所以的目光,贾瓒淡然的说道。
松开棍子,他望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贾宝玉。
“宝玉,你如今年岁也老大不小,珠大哥当年如你这般大时,已然进学读书。”
“我似你这般大时,更是已然考中了童生。”
他这般凡尔赛式的发言,着实令贾政很是尴尬。
贾珠也就罢了,毕竟是他儿子,也算是给他长脸。
可他自个,却是连个童生都没考上,还是贾代善临死之前上的遗本,太上皇念及旧情,才给了个闲差。
却听贾瓒继续道:“我在战场之上历经九死一生,珠大哥更是心力枯竭而亡,我二人为了家族存续,已然是将性命都豁了出去。”
一旁的李纨,听他提起亡夫,清丽的俏脸上已然是泪流满面。
其余人等也是唏嘘不已。
贾珠少年之时,正是贾家由盛转衰之际,他整日整夜的埋头苦读,为的便是有天能有所成就,挽回将倾的大厦。
眼看着就要熬出头,却因过于用功而伤及本源,英年早逝。
贾瓒的情况也是相差不远,他的资质远甚于贾珠,日日苦读之下才考上了状元,却又被发配边疆,又从一介兵卒一刀一刀的拼杀了出来,这才有了今天。
想想他们二人,再瞧瞧现在的贾宝玉,同为贾氏子孙,他却只知玩乐,不求上进。
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却还整日将“国蠹禄贼”挂在嘴边,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两相对比,着实差距甚远。
“便是你不想想我,也要想想你死去的大哥,想想你的父母长辈,难道就不觉得愧对亡兄?”
“你若问心无愧,情愿浑浑噩噩,一辈子在这后宅之中混吃等死,做那缸中米虫,我也不强求于你,只需你亲口说出来,今日便到此为止,这六百两,我也不朝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