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后,书房之内唯有一个雪雁在伺候着。
林如海将那首诗又拿出来瞧了一眼,往桌上一拍,发出一道冷哼。
雪雁被吓了一跳。
“你时常跟在你家姑娘身边,想必也知晓那人底细,告诉老夫,那人是谁?”
林如海微微侧首,低声问向雪雁。
对于黛玉他不能明着问,可是对于雪雁他就没了那般多的顾忌。
雪雁与紫鹃不同,她本就是林府的丫鬟,幼时跟着黛玉一块来到了贾府。
对于林如海,她的畏惧之心还要更深切一些。
“老爷……我……奴婢……”,雪雁一张小脸儿皱着,秀美的五官都挤成了一团,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户人家最是忌讳家中的女儿情难自持,会被视为对礼法的挑衅。
《西厢记》虽是出自元代,可早在唐代便有了雏形,向来被士绅大族列为禁忌,只在民间流传。
《梁山伯与祝英台》更是在晋朝便有了初始版本,千年以来,也是一样只在民间流传,上层统治者皆是视其为为洪水猛兽。
而且黛玉相对于《西厢记》的主人公崔莺莺与祝英台,还要更加的炸裂。
不管怎么说,人张生和梁山伯好歹也是个未婚男子不是。
雪雁甚至都不敢想象,若是让林如海得知黛玉的事,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出来。
见她这般模样,林如海更是火起,措辞严厉道:“在贾府待了这几年,你竟是连老夫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老爷……这……”,雪雁急的团团转,满心祈祷着黛玉赶紧回来,好让她不至于这般为难。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门口空落落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说,究竟是谁?是宝玉?还是其他人?”,林如海进一步逼迫道。
在他所知的人当中,也就只有同住在西府的贾宝玉,才能时常接触到黛玉了。
雪雁急的都快哭了,眼泪在眼眶当中打转。
林如海一介书生,性情温良,自是不会动手打她,只在言语上逼迫。
但却不论他如何威逼利诱,雪雁始终也也不肯透露出一个字。
直到黛玉亲自端着托盘回来,望着哭哭啼啼的雪雁,奇道:“咦,雪雁你怎么了?”
雪雁拿着手绢抹着眼泪,心中暗暗责怪:姑娘,你可真真的把我害苦了。
“没事”,林如海端坐在书案后,伸手让她过去,拉着她问起了在贾府的生活。
黛玉好不容易见到了父亲,却也没在这事上纠结,便与林如海热切的说了起来。
良久,鸳鸯掀帘而入,屈膝一个万福,朗声道:“林老爷,酒席已然备下,老太太遣奴婢来请老爷入席。”
“哦,好”,林如海点点头,拍拍黛玉的小手,站起身来。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瓒哥儿回来了没有?”
鸳鸯笑着点头:“已经回来了,正在等着老爷您呢。”
“好好,走”,林如海喜出望外,将那首诗抛之脑后,带头朝外走。
他却是未见到,身后的黛玉听见父亲问起了贾瓒,柔美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
荣庆堂中,贾瓒带着秦可卿与尤夫人到来。
与贾母见礼后落座,贾瓒说起了不日便要南下剿匪一事。
他这么一说,堂内其余人皆是将目光投到了探春的身上。
按前些日子南安太妃的意思,是要将探春嫁到西南和亲。
莫非就是因为此事没成,西南这才作乱的?
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探春微微低下螓首,俏脸上露出悲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