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言重”,贾瓒一拱手,意味深长的道:“姑父只需谨记,国库空虚,朝廷需要银子,以此条方针出发即可。”
林如海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恍然大悟。
感情皇帝是打起了那帮盐商的心思。
心中猛地一紧,嘴略微张开,却欲言又止。
左右瞧了瞧,开口道:“不知则璞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先前以瓒哥儿称呼贾瓒,此时又换做则璞,显然是以一个官场前辈,而不是以贾家亲眷的身份说话。
贾瓒眉头一凝,脸上带着很是自然的笑意,道:“自无不可,我书房清幽,去那边吧。”
“好”,林如海点点头,正要起身,却是被贾母打断。
便听她很是不满的道:“都要开宴了,再重要的事用了饭再谈也不迟。”
林如海哈哈一笑,躬身对贾母一礼,道:“泰水大人说的是,小婿过于着急了。”
这边厢有婆子过来,说是宴席已然备好,请诸人入席。
酒席上,得知林如海到来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贾政也赶了过来,对其甚是热情。
又是恭维又是劝酒,让林如海直呼招架不住。
他心中装着事情,自是不会因酒误事,不论贾政如何规劝,只是推说酒量不行,每次浅尝即止。
散席后,林如海与贾瓒撇下众人,单独前往东府贾瓒的书房。
二人于书房落座,有下人奉上香茶,关上门离去。
见此间的确清幽,林如海略微点点头,凑过身子,压低了声量对贾瓒道:“这里可能保证无人行窃听之举?”
贾瓒笑了下,大大方方的道:“姑父请宽心,我这里绝无任何人能靠近,姑父尽管畅所欲言。”
林如海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老夫于江南时刻处在监视之下,习惯使然,倒是令则璞见笑了。”
“姑父言重”,贾瓒回了一声,却很是惊奇的问道:“姑父身为巡盐御史,乃朝廷命官,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闻言,林如海面露悲苦之色,端起茶碗狠灌了一口。
放下茶碗后,吐了口浊气,恨恨道:“监视老夫之人,上到江南官场,下至各方盐商,堪称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接着,又悲凉万分的道:“若非如此,你姑姑与你表弟也不会……”
说着,两行热泪奔涌而出,单手掩面而泣。
贾瓒暗自点头。
看来与他所想也相差不远,贾敏和黛玉弟弟的死的确是有问题的,黛玉上京也是无奈之举。
想必当时的状况已然万分紧急,不然也不会让黛玉走得如此匆忙。
听他的意思,江南官场自上到下竟是已经被盐商完全腐蚀。
贾瓒无奈的一笑。
看来,自己这“假阎王”之名,又要在江南重出江湖了。
“姑父还请节哀”,他轻声规劝:“斯人已去,我等当重新振作,为他们报仇雪恨才是。”
林如海惨笑道:“则璞未去过江南,不知那帮人的厉害。”
“他们勾结官府,倒卖官盐,横行不法,鱼肉百姓,简直无人能治。”
说罢,他转头望向贾瓒,眼中带着血丝,面目逐渐狰狞,恨声问道:“则璞可否知道,自去岁以来,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竟多次爆发饥荒,死者数以万计。”
“老夫亲眼目睹,无数良田改稻为桑,制成绫罗绸缎,去满足这些人的穷奢极欲,多余的全都装载上船,走私海外,为其赚取银钱。”
“饥荒?改稻为桑?”,贾瓒这是结结实实的大吃一惊。
江南可是粮食主产区,收获的粮食在大梁首屈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