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杨再炎的那些人,头铁的全都死了,剩下骨头比较软的人,虽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低头,但一个个心里都堵着一口气。
平时瞧不出来,关键时刻他们会如何还不好说。
就连南安王自己的人里,也不是每个都对他忠心耿耿的。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赌徒心态的投机分子。
跟着你南安王造反,一旦成事,便成了从龙功臣,后辈子孙享用不尽。
莫大的诱惑足以使得许多人失去理智。
但现在眼看着前方是悬崖绝壁,必死的局面下,他们才不会跟着往里跳。
营地大门被拉开,大军徐徐开出,对着来敌的方向摆下战阵。
都到了这个时候,靠着营盘防守已经没有了意义,不如放开手脚正面对敌,说不定还能杀得一线生机。
远处,骑在马上的贾瓒望着摆下战阵的联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废物,就你这德性还想造反?连个长沙府都攻不下来,白白浪费老子时间。”
得到南安王率兵南下的消息后,贾瓒第二天一早便从怀化出发,星夜疾驰,意图赶在前面堵他。
谁知道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长沙府南部的衡州府,却是连半个叛军影子都没瞧见。
一问当地官员,叛军还被堵在长沙府呢。
早知道这样,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往衡州赶。
“轰轰轰”
整齐的军阵迈着震耳欲聋的步伐,庞若一般黑色巨浪朝着土司联军席卷而来,气势雄弘至极。
面对这般强军,莫说要与其对战,便是能正常站在他们面前,便都已经算是胆大的了。
被折冲军滔天气魄所慑,哪怕己方兵力占优,土司联军依旧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
若不是后方有督战队虎视眈眈,这会儿怕不是都已经有人弃械跪地。
南安王骑在马上咬紧牙关,只觉得一道凉气从脊髓直冲后脑勺。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直面折冲军,只一眼他便已经明白,自己这方今日定是要交代在这了。
折冲军给人带来的压力之大,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之外。
莫说自己手上的这十万人,便是再来个三五倍,他也没有信心能正面打赢。
“轰隆隆”,折冲军行至联军军阵数百步之时,忽然停了下来。
方才还在高速前进的军卒,仿若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手中兵刃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点点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正中军卒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一身玄色盔甲的贾瓒策马而出,神情肃穆,傲然而立,大有一股气吞河山的威势。
军阵之中南安王仔细的观望着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贾瓒。
南安王府与贾家本就是老亲,在贾瓒小的时候,当时还是世子的南安王便在贾府见过了他。
那时的贾瓒只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庶子,小小的年纪抱着本书在回廊里读着,一副小大人模样。
当时的南安王身为郡王世子,自是没把这小小庶子放在眼中,却是未曾想到,当年的庶子,如今已然是威震天下的长平侯。
而自己,乃至于南安王府,也要为其一手埋葬。
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古人诚不欺我。
南安王胸中无限感慨,也策马走出了战阵。
对方主将都出来了,自己总不能认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