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什么人头,竟是一颗颗大小与人头差不多的圆石头。
上面用不知从哪弄来的黑色丝线弄成披散的头发模样,再浇上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人头。
武正轩愕然望向了贾瓒。
“哈哈哈”,贾瓒仰天长笑。
事到如今,武正轩哪里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
什么杀自己全家,什么只剩自己孙子一个,通通都是假的。
“你……你竟敢诳我……”,武正轩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
“武大人此言差矣”,贾瓒望着他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又如何能笃定,本侯就绝对不会对你家眷下手呢?”
“我……你……”,武正轩嘴唇不住的颤抖着,脸憋的通红,就差往外喷出老血了。
活了大半辈子,竟是被一个如此简单的计谋给骗了,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也正是由于贾瓒在晋地大肆杀戮,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他才没有去怀疑。
若是换成于承东,他自信自己绝对不会被骗。
武正轩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口供已经录下,自己也已经签字画押,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输了……各种意义上……
于承东也反应了过来,低头望向地上摆着的十几块石头,哑然失笑。
师弟真是的……竟是连我也一块瞒了过去……
此件事了,于承东命人将他们三人押入大牢,拿起口供仔细看了一番,却是面露难色。
武正轩认罪伏法,但他后头还有个陆明忠,这是比武正轩还要难办的人物。
陆明忠是个太监,即便他已经身居南京守备太监,位高权重,但本质上他依旧是皇家的家奴。
要对付他,自己这些外臣,还真不好大张旗鼓的破门抓捕,极容易落人口实。
于承东将自己心中所想给贾瓒说了。
未曾想,贾瓒竟是微微一笑,道:“抓捕的事交给师弟我来办,师兄不必操心其他,专心办案即可。”
于承东忧虑道:“但此人与大明宫千丝万缕,你与那边本就关系紧张,若是再引起那边不满,你可就没什么退路可言了。”
现在大梁还要依赖贾瓒,他着实不忍心看到贾瓒深陷上层政治斗争泥潭,无暇分身顾及其他,平白耗了大好年华。
贾瓒听后,却是哈哈一笑:“师兄多虑,我……早就没了退路,无所谓的。”
“师弟……”,于承东张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幽幽长叹。
贾瓒摆摆手:“好了,师兄慢慢办案,师弟我去抓人。”
起身对于承东一拱手,带着人马离开了应天府,只留下于承东在公堂内长吁短叹。
作为江南两头大老虎的其中一个,贾瓒自然需要好好关照陆明忠。
折冲军入城之后,便明晃晃的将陆家包围,摆出一副进攻姿态,就差贾瓒一声令下,便可破门而入。
此时,陆家后宅,陆明忠面色阴寒无比,独自一人坐在厅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跑进来,焦急的喊道:“干爹,死了,咱们的人刚刚从狗洞里爬出去,就被外头的人一刀砍了脑袋。”
“呼”,陆明忠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帮无法无天的臭丘八。”
心中开始怨天尤地的埋怨起了金陵的地下水。
所谓狡兔三窟,他早在修这处园子之时,便想着打一条通往府外,甚至是城外的地道,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这里可是江南,连百姓打井都不用打的太深,便会有水冒出来,更何况是修地道。
连续试了好几次,还没挖出多远,要么被水淹没,要么直接塌了,最终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现在好了,没有地道,人家把外头一围,自己的人连出都出不去,成了一座与外界隔离的孤岛。
“干爹,怎么办……”,小太监被吓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陆明忠抬头望了他一眼,猛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没出息的东西,咱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外头的人难不成还敢打进来不成?”
守备太监本身就是皇帝派来南京监视江南的。
本质上讲,他就是皇帝在江南留下的一只眼睛,虽然这只眼睛已经腐坏了。
他不信以自己如此敏感的身份,贾瓒还真敢不管不顾,与他撕破了脸。
小太监被一巴掌抽在地上,捂着脸小声的抽泣着。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道洪亮的喊声。
“里面的人听着,南京守备武正轩已然招供,守备太监陆明忠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不顾朝廷法度,为祸百姓,罪恶滔天。”
“若识相些的,趁早开门受降,胆敢阻碍反抗者,格杀勿论。”
陆明忠听这喊话,不由呆立原地,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武正轩认罪了?他怎么能认罪?他难道不知道圣旨已经快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