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子微微一颤,表情这才有了几分变化。
“说完了他们,便再说说你吧”,庞弘的语气很重,夹杂着极度的不满。
那人身子放低了几分。
庞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
“堂堂吏部左侍郎,也是朝廷数得着的大员,竟是会沉迷一个毁了容的烂货。”
“江贤啊江贤,你让老夫该怎么说你?”
当听到庞弘骂出“毁了容的烂货”之时,江贤低着的眼眸当中,猛地蹦出一道森寒无比的杀意。
只是他低着头,并未被庞弘发觉。
一连骂了几句之后,他也不吱声,倒是让庞弘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老夫今日说你的话,你自个好好想想,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日后大有可能接替宋格执掌吏部,甚至还有接替老夫问鼎首辅的希望,你可千万不要自误。”
庞弘语重心长的劝道。
江贤欠身道:“阁老拳拳慈爱之心,下官不胜感激,定是会遵循阁老教诲。”
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他都表现的无可挑剔。
庞弘却是长叹一声,苦笑道:“你若真的肯听我的才是怪事,你……”
他用手指着江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无力的挥挥手道:“好了,老夫乏了,你且回吧。”
“下官告退”,江贤欠身身子,倒退着离开书房。
一路上,江贤面上都带着和风细雨的淡淡笑意。
庞府中也有不少人认识他,纷纷与他打招呼。
不论来人身份如何,他都笑着一一回应,知书达理,待人诚恳,一点儿也没有当朝大员的倨傲之气。
从庞府出来之后,直到坐在了马车里,他面上的笑意这才隐去。
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比狰狞的杀意。
“回府”,他朝外头冷冷的吩咐道。
赶车的马夫扬起手中长鞭,驱赶着马车朝着江府而去。
江贤的府邸坐落在长安东南的修正坊,从黄德坊一连穿过了数条街道,这才回到了府上。
在院中下了车后,江贤一刻也未耽搁,径直朝着后院而去。
尚未走几步,便有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领着丫鬟迎面而来。
她是江贤的侍妾,焦氏。
“老爷,您回来了”,焦氏摇曳着身姿,满面堆笑,上前屈膝行礼。
“嗯”,江贤瞧了未瞧她一眼,直接掠过了她。
他的无视,着实让焦氏无比恼怒。
江贤正妻早亡,膝下一子一女都已成婚,后院中也就只有焦氏一个侍妾。
不,还有一个既不是侍妾也不是丫鬟的女子。
正是她,让江贤对焦氏无比冷落,整日都围着那个女人转。
据说那女人多年前曾是京中一青楼花魁。
在一次大火之后毁了容,自此便沦落街头,无比低贱。
也不知这女人给江贤喂了什么药,竟是把他迷的神魂颠倒,不顾家中反对将她带了回来。
焦氏望着江贤离去的背影,咬碎了银牙,却也无可奈何。
江贤一路脚步未停,待行至后院一单独院落,他推门而入,随即转身将房门关上,插上了门闩。
这是一间布置相当简洁的房间,其中并无多少装饰品,周边墙壁也光秃秃的,字画都没一张。
江贤关上房门后,很是正式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冠,身子微微躬着,迈着碎步朝里间走去。
待掀开珠帘之后,他看也未往前看一眼,便双膝跪地参拜:“见过娘娘。”
上首,一女子温润婉转的声音传来。
“江大人且平身。”
声音庞若珠落玉盘,清耳悦心,简单的几个字,竟是有种余音绕梁之感,美妙至极。
江贤缓缓起身,但身子依旧躬着,垂首而立。
“启禀娘娘,朝中不少人在纠集党羽,意图让陛下册立太子。”
“无碍的,他们成不了事。”
那女子语气平缓的道。
“娘娘圣明。”
江贤微微欠身,接着犹豫了下,又道:
“除此之外……宁国公昨日返回了京城,似是要查看贾家园子修建进度。”
当提到了贾瓒之时,这女子的情绪似乎有了些变化。
“他……近些时日,可曾有过什么动作?”
听得出来,她极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变化,但依旧不能完全掩饰住。
“宁国公并未有动作,依旧如往日那般,除了在西郊大营,便是在督抚衙门,连朝会都极少参与”,江贤道。
“这样啊……”,那女子顿了顿,又问道:“贾敬他们近日如何?”
江贤想了下,道:“他们也是按兵未动,只是……”
“只是什么?”,那女子问道。
江贤思量了一番后,继续道:“只是因为贾敬误判,连累甄家被抄,现下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人心浮动。”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