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听了这话方才意识到,此事的疑点越来越多,而他居然一点没注意到;
还要被污蔑的妻子亲自站出来,自己为自己伸冤……他对伏绾的愧疚,此刻到达了顶峰。
他突然想抱抱伏绾。
他把她接回宫,让她成为大魏的皇后;可她在宫里,似乎一点都不开心。沅沅被送回陇西侯府,也很久没来了……
伏绾却未发现元慎的心情。她见小柳儿和太医丞都不说话,便正色道:
“你二人不说出来,本宫也有手段查出那人的身份。倒不如你们卖个人情给本宫,也好将功赎罪。
“若太医丞先说出此人,本宫保证,下一任太医令就是你;若小柳儿先说出来……
“如今袁尚寝被革职,‘尚寝’之位空缺;本宫提拔你做尚寝女官,如何?”
“这……”太医丞不看伏绾,却望了望连翘,迟疑道,“皇后娘娘的好意,微臣先心领了。
“可太医令一职,目前由连太医担任;更何况,连姑娘她……”
连翘知道他存了挑拨离间的心,便笑道:“家父和民女都听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就不劳太医丞您操心了。”
“你……”太医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柳儿却道:“做同样的事,为何皇后娘娘给太医丞的承诺,是从四品的太医令;
“而到奴婢这,却只是正五品的尚寝呢?”
“你砌词污蔑皇后娘娘,娘娘尚未责罚你,还开恩给你机会将功赎罪。
“你这贱婢不知感恩,不赶紧将真相说出来,反而挑三拣四,和皇后讨价还价起来!
“本宫往日真是错看了你,给你脸了!”裴银生啐道。
伏绾笑道:“你想做从四品的女官,倒也不难;只是本宫素来讨厌‘威胁’二字。现在,本宫不愿意和你们做交易了。”
伏绾瞬间收了笑脸,吩咐道:“云雾,将这二人带下去。太医丞革职查办,等司刑寺发落;
“至于小柳儿……送去掖庭,往后永不许进内廷伺候!”
伏绾一声令下,二人便被拖走;太医丞犹可,小柳儿到了殿外仍在叫道:“皇后娘娘,奴婢错了、不敢了!
“是棠梨宫的翠珠姐姐让奴婢做的!”
伏绾递了个眼色,云雾便道:“回来!”
小柳儿从宫人手中挣脱,连滚带爬地回到内殿,将整件事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出。
原来,小柳儿被银生责骂的事,史棠宁不知怎么知道了;她让贴身女史翠珠与小柳儿套近乎,想让她做自己的眼线。
“奴婢刚开始也是不同意的,奴婢还是想着我家昭仪的;可左昭仪说,事成之后,皇后娘娘和我家右昭仪,肯定失宠的失宠、失势的失势;
“到时候宫中就属她位分最高,奴婢想当什么女官,和她说一声就行,还、还说……”小柳儿抬头望了元慎一眼,又红了脸,默默低下头。
“还说能让你当嫔妃,和左昭仪一同伺候皇上,是吗?难怪你刚才有胆子和本宫讨价还价;
“原来是要拿本宫开出的条件和史棠宁作对比。”伏绾似笑非笑。
“好蠢的东西!那左昭仪从去年起,空有从一品位分,实际只有采女的待遇。
“你听谁撺掇不好,听她的?难怪进宫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宫女。”朱律摇了摇头。
“那后来呢?”元慎冷冷地问道。
小柳儿继续答道:“奴婢听了她的条件,心动了,答应帮她做事,但奴婢没害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来奴婢想起,自己挨骂那天,皇后拿了一个带枫叶的酒埕质问我们家昭仪——啊,那酒埕确实是我们家昭仪还是贵妃的时候做的。
“那天是奴婢第一次听到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奴婢便把枫叶酒埕与中宫有孕一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左昭仪。
“当时安胎药之事还未事发,左昭仪让奴婢想办法拿到那枫叶酒埕,其他事一概别管。
“奴婢觉得这事不好办,想着可能又要挨骂了。没想到在长秋宫附近蹲了几次,还真让奴婢给捡到了。
“接下来,奴婢按左昭仪的吩咐,拿着酒埕,故意在皇上来长秋宫时告发皇后娘娘假孕争宠。
“其实奴婢心里也挺虚的,觉得皇上这么疼爱皇后,怎么会因一个小小的酒埕就相信她假孕,她都已经是皇后了啊!可谁知竟然……”
“左昭仪让寿雅陷害你家昭仪的事,你可有份参与?”伏绾呷了口茶,淡淡问道。
小柳儿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明鉴,奴婢没有害过右昭仪,也不认识什么寿雅。
“若是知道左昭仪要害右昭仪,奴婢断不会为她做事的!奴婢虽然被昭仪骂了,很难过,可是……
“我们昭仪被陷害的事,奴婢也是在皇上去瑶华宫那天才知道的。
“奴婢去棠梨宫汇报酒埕和您怀孕的时候,在偏殿见到过侍寝簿册,还奇怪那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更奇怪的是,临走的时候,奴婢亲眼看到翠珠姐姐撕去其中一页;只是当时不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的侍寝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