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好意思,我太长时间没练了……”元慎尴尬地笑了笑。
伏绾并未说话,只是品着茶。她知道,元慎并不是忘了,而是那个与他一起练古琴的人,不在了。
《凤求凰》,是永宁生前最擅长弹的曲子。
“姐姐,你不高兴了吗?我回去多练练,过几天再……”
伏绾摇了摇头,“皇上应以国事为重;烹茶、奏乐……一国之君不该把心思放在风花雪月之事上。”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是想给姐姐赔罪、让姐姐开心,并非沉迷玩乐。
“姐姐,沅沅很久没来宫里了,不如把她接来小住几日?我知道,姐姐不愿沅沅在宫中长住。
“可……”元慎见伏绾不高兴,便小心翼翼地问起沅沅。
他知道,伏绾最重视女儿,也许沅沅能让她开心一些。
“皇上好意,臣妾心领了。可沅沅只是年纪小,并不是傻子。
“让她进宫,若以后看到宫中为这孩子、或皇上的其他的孩子设生辰宴;
“她会问,‘都是娘的孩子,为什么弟弟妹妹可以在宫中过生辰,而我只能在姥姥家过?’
“别看孩子小,其实啊……她懂得可多了!”伏绾意有所指。
元慎知道,她指的是司宾女官不让沅沅在宫中办生辰宴一事,可他意不在此。
“姐姐不用拿话敲打我。我保证,以后宫中不会有别的嫔妃生孩子。姐姐安心保重身子,其余的事别多想。
“千秋宴快到了,我希望姐姐在宫里开开心心的。要不然接姐姐回宫,倒成我的罪过了……”元慎在伏绾额上浅浅一吻;
出了长秋宫之后,他便让扬劲将司宾女官换了人。
总之这段日子里,伏绾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元慎都铆足劲为她办到。
唯独对于左昭仪一事,元慎不肯让步。
“姐姐,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登基时,左昭仪父兄皆有出力。如今她虽仍保有‘左昭仪’的位分;
“可实际待遇已如采女,不如下道禁令,将她软禁起来,与打入广寒殿无异。
“任她再有本领,也无法再加害姐姐了,如何?”元慎为难道。
伏绾冷笑道:“太子登基为帝,顺理成章;何须她父兄出力?她父兄出了什么力?
“若真的匡扶大魏社稷有功,功绩理应天下皆知。我这大魏皇后如何不知?是了……
“定是我无知了,还请皇上教教我!”
元慎叹了口气,“姐姐何苦为难我?姐姐何时见过我宠幸她?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若姐姐有证据指证左昭仪……”
“徐家马奴、寿雅、袁尚寝、太医丞、三位太医和小柳儿均是人证,尚药和尚寝的记录都是物证。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更遑论,皇上先前说过,不再过问我处置嫔妃之事;这才几天……”伏绾据理力争。
“姐姐,就算皇后,也要有证据才能处置嫔妃。姐姐说的这些是证据不假,不过……
“假孕与银生之事尚且可以算作是棠宁指使;可徐以安在两仪殿说的那些事……
“她至今都说只是她一人所为,无人指使。恐怕……姐姐为何觉得此事也是棠宁所为?”元慎柔声道。
伏绾知道,就算她说出自己的推测,元慎也只看证据;所以并未直言。
她只是问道:“是否我找到证据,皇上就会治史棠宁的罪?”
元慎一时愣住,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伏绾再度冷笑道:“皇上好‘公平’!嫔妃陷害我,只需一张嘴、一张纸;而我要治她们的罪,得给出数倍的证据!”
伏绾说完,便转身欲离去,元慎一把拉住她,问道:“姐姐要去哪儿?”
伏绾冷冷地说道:“找证据!”
云雾等人连忙跟上。到了广寒殿才知道,原来伏绾要找的,是徐以安。
“这广寒殿啊……是冷宫,腌臜无比,又有人病着。皇后娘娘当心过了病气……”广寒殿的宫人见了伏绾,连忙讨好道。
“无妨。徐以安住哪儿?”伏绾问道。
“她就住那儿……唉哪有让皇后娘娘屈尊找她的理?
“奴婢……哎皇后娘娘,您别过去!”宫人往右斜指了指,原是想在伏绾面前卖个人情;可谁知伏绾不理她,径自过去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徐以安正拿着半截镜子,对着梳头。听见开门声,她慌忙站起来,将镜子和梳子藏在袖子里;
见来人是伏绾,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窃笑。
“臣妾——啊不对,我现在应该不能称‘臣妾’了?——我还当是谁,原来是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长秋宫住腻了,想跟我换着,来广寒殿住几日,是吗?”徐以安“噗嗤”一声笑出来。
宫中女子,无论是知书达礼、还是明艳娇媚;日子久了,便会如疯妇一般。
毕竟,这是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地方,过了今日未必有明日,谁还会在乎体面、礼法和皇家教养?
“徐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