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臣妾和您无冤无仇……”林子规愣住后,又不住呜咽着。
头先吵吵着要告状的荣贵嫔,已被事情的发展惊呆;
连皇后都吃了一惊——
她只剩唯一一个活着的儿子;
而他的妾侍里出了内奸!
“哦?绾儿,东宫出内奸,不是小事;
“你贵为太子妃,更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皇后提醒道。
伏绾再次向皇后施礼:“回母后,儿臣愿用太子妃之位担保:
“若我伏绾砌词污蔑林子规,必为太子所废。”
皇后叹道:“本宫是要你拿出证据,你何须赌咒发誓?”
伏绾回道:“回母后,事情是这样的。
“太子先前去南海国,身份和行踪一直保密;
“可他们遇上的水贼,居然知道他是太子。
“随行队伍和东宫,至少有一处有内奸。
“而后,太子和楼船将军伏昕,在随行队伍中揪出两名内奸并就地正法;
“可其实那两名,只不过是收了钱的替死鬼,并非真正的内奸。
“楼船将军伏昕,儿臣的表弟,未敢接受赏赐,原因正在这里。”
伏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本来儿臣已将此事淡忘,因为毕竟内奸已经捉住了;
“可自从大婚以来,儿臣总觉得很多话听着很奇怪。
“比如……”
伏绾转向林子规,一字一顿地说道:
“‘家船’、‘拔牙’、‘吸葛’和‘中宫’。”
“就凭这些?
“这些不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话,说过这些话就是内奸?”林子规已经不哭了,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伏绾冷笑道:“就知道你不服气。
“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那日叶雪心从船上跳下去,污蔑我推她落水;
“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出头,可你说错了,她不是‘家船’。
“她是‘连家船’。”
皇后不解:“这……这有何区别?
“无非差一个字。”
伏绾笑道:“回母后:
“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同样是以船为家,‘家船’是倭国的称呼;
“‘连家船’才是咱们大魏本土的称呼。
“有人为了折辱他们,又叫他们‘疍民’或‘曲蹄’。
林子规冷笑道:“偶尔说错个把字词,有何出奇?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说错话?
“说错话就是内奸?
“恐怕不只嫔妾不服;
“这事若是传回东宫,恐让众人寒心哪!”
伏绾早知她会以此推脱,继续说道:
“子规说得对,谁能保证不说错话?
“可你说错的话未免太多了。
“你为了威胁叶雪心,教训她要‘当心我把你的牙给拔了’。
“而‘拔牙’,恰好是倭国家船女子才有的习俗!
“你混淆‘家船’和‘连家船’,尚且可以说是‘说错话’;
“可是加上‘拔牙’,就是你只知‘家船’而不知‘连家船’的铁证!”
皇后默默点了头。
元慎从南海国回来,没少和她说一路上的见闻;
伏绾所说的,恰好能对得上。
林子规沉默不语。
伏绾不由感叹道:“之后,我邀你同去永宁殿,答谢你出言相助。
“你再次露出破绽。”
“哦?又有破绽?在哪儿?”林子规玩味地看着伏绾。
这表情让她想起一个人——元戎。
元戎在她面前,也总是露出这种玩味的表情。
“破绽在‘吸葛’。
“宣城名茶‘敬亭绿雪’,以有金银花的香气而闻名。
“我用此茶招待你,你说它‘有一股吸葛的香气’。
“在船上时,我因不知‘家船’而露怯;
“此时又不知‘吸葛’。
“还好有女医连翘提醒,‘吸葛’就是金银花。
“当时我光顾着赞叹你的博闻强识,没注意到不对。
“后来我翻阅典籍,又问了连翘并宫中太医;
“众人皆说,只有倭国人才说‘吸葛’;
“大魏人从来只说‘金银花’。”
“哦?是吗?
“那说过‘吸葛’二字的,都是倭国人了?
“太子妃方才也说了这两个字,难不成太子妃也是倭国人?”林子规反问道。
伏绾并未被她带偏。
“那段时间,你天天来永宁殿;
“不知你可还记得,你带来滴酥鲍螺的那天说……
“‘中宫仅次于皇后’。
“我更正你的错误后,你说你对后宫嫔妃位分不清楚、不明白;
“当时我没在意,反而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