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看来他能想到的事,伏昕早已想到;而且听伏沅的话,她的伏昕舅舅,不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少来看她。
他望着伏绾,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惊慌失措,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对皇宫毫无眷恋,也无意当皇后。但凡有对后位有半点觊觎,她都会紧张,甚至会责怪伏沅,让她别在元慎面前乱说话。
可是她不仅没有半分责怪,还抚着女儿的脑袋,笑着安慰她。
二人时隔三年的重逢,以元慎拂袖而去告终。
一回宫,元慎就下了圣旨——
正五品楼船将军伏昕,以破黑齿、击倭国、收楼兰三大军功,晋为正一品大将军;加封当利侯,食邑二万三千户;同时为他和楼兰小公主阿依娜赐婚……
伏昕此次大破楼兰,杀的十六万敌军溃不成军、四处逃窜,阿依娜父兄六人皆丧于伏昕之手。新的楼兰王一上任,便跪地投降,要派公主与大魏和亲。而楼兰仅剩的公主,就是阿依娜。
让敌国公主下嫁杀害父兄的罪魁祸首,元慎的目的昭然若揭。
“咱们皇上可真小气,伏将军立下旷世奇功,居然只是让他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当利侯,怎么着也该单独封个爵位。
“不过说来也怪,当利侯都去世小半年了,皇上怎么现在才让伏将军继承?”高妙仪扇着扇子,懒懒地说道。
圣旨一下,大魏百姓皆哗然,后宫嫔妃们自然也不例外。徐昭媛冷笑道:“哼,还不是为了那已经被废了三年的太子妃。”
“怎么说怎么说?”听到“太子妃”三个字,高妙仪来了精神,甚至主动给比她低两个品阶的徐昭媛扇扇子。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你想啊,大魏有‘同姓不婚’的规矩。伏将军呢,和废太子妃都姓‘伏’;废太子妃呢,据说是断不可能改姓的,伏将军若要娶他表姐,就得改姓;
“但是现在呢,他继承了伏家的宗祧①,没法改姓了。皇上啊,相当于把伏将军娶废太子妃的路完全给堵死了。不过呢……”徐昭媛得意地环顾四周。
这皇宫里,没人比她更了解权贵之间的八卦啦!她很享受八卦给她带来的众星捧月的感觉。
“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哎呀徐昭媛你别卖关子啦!”
“对啊对啊!”
奉承的话听得差不多了,徐昭媛才再度开口:“不过有些事,不是非得成了亲才能做的。
“废太子妃进宫前名动长安,进宫后宠冠东宫;听说连先帝都馋她的身子。
“还记得长安侯的女儿许氏没?小小的正九品奉仪,不知怎的和先帝搭上了。公公和儿媳妇,天雷勾动地火;
“先帝暗地里赏了她全套的太子妃服制,每次临幸她,都让她穿着太子妃的衣裳,还让她在床上叫‘父皇’……”
“议论废太子妃也就罢了,先帝岂是你们能议论的?”裴银生喝道。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嫔妃们看见裴银生,吓得跪了一地。
裴银生来得静悄悄,又无人通报;没人知道她何时进殿、又听了多久的闲话。
元慎登基后,东宫妾侍最多封了九嫔中的从五品“下六嫔”,只有裴银生和叶雪心例外。
“正五品昭媛徐氏,议论先帝,口舌招尤。本该废为庶人,念其父兄军功,降为正九品采女。”
听了银生的话,元慎直接下了降位分的圣旨,连查都没查。很难说徐氏是倒霉在议论先帝,还是伏绾。
“臣妾给皇上带了合欢花酿的酒,祝皇上与阿绾早日破镜重圆。”裴银生将一小埕酒放在元慎的案上。
“合欢?银生当了贵妃,也学会讽刺人了。”元慎望着那酒,自嘲道。
“臣妾不敢。可是皇上,阿绾她至少两次救了您;被逐出宫前,还想着给您留证据指证元戎,为您登基扫清障碍。她心里若没有您,又何苦做这些?”裴银生笑道。
元慎冷冷地望着她:“她心里有朕,那你呢?”
“长乐贵妃裴银生,心里自然只有酿酒。皇上……”裴银生猝不及防,被元慎压在榻上。她并不反抗,也不妥协,任由元慎解开她的衣服。
元慎从她身上起来,冷笑道:“好一个‘心里只有酿酒’;既然只想着酿酒,为何不推开朕?明明和那些贱妇一样想侍寝陪床,装什么清高!”
裴银生系上衣服,低声问道:“皇上是在说臣妾,还是在说阿绾?若是说臣妾,臣妾是大魏贵妃、皇上的妾,伺候皇上是臣妾的责任,臣妾不敢推辞;
“若是说阿绾,容臣妾斗胆为姐妹说一句话。当日皇上为避子药的事责难阿绾,臣妾已提醒皇上,是有小人从中作梗,可皇上执意将阿绾逐出宫;
“接着,先帝褫夺陇西侯的官职与爵位,同时废太子妃。太后尚且帮阿绾与陇西侯从中说情,皇上却一言不发,生怕祸及您的太子之位;
“后来,皇上为阿绾求得复位的圣旨,却只身回来……皇上,阿绾早已不是您的妻子;若您非要她侍寝,大可下一道圣旨。如今没名没分的,阿绾当然不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