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小的兔子,就能让大魏的皇后露出久违的笑颜?
还是说,让伏绾欢喜的,不是兔子,而是送兔子的人?
至于方隐在青鸾殿里如何让伏绾“欢喜”……
元慎不敢、也不愿继续想下去。
“青鸾殿的事,皇后还有什么好交代的?”元慎口中喃喃。
伏绾笑道:“臣妾需要交代什么?皇上既称烟儿为‘贱婢’,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不是么?
“皇上若真信了她的话,挨打的恐怕就不是她,而是臣妾了。”
元慎睥睨道:“姐姐真的以为,朕不敢打你吗?”
“皇上是大魏天子、一国之君,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反正在皇上眼里,‘皇后’不仅比不上有身孕的皇贵妃,如今连‘贱婢’都比不上了。”伏绾莞尔道。
“你……”元慎扬起的手,终究轻轻放下,未忍心落在妻子的脸上,“那阿依娜呢?”
伏绾将来龙去脉一一告诉元慎,并且说了自己的认为的疑点。
“宫人清理宫道,向来不敢偷懒,为何偏偏是缥缈林门前有薄冰?银生的腿受了伤,阿依娜接她进殿休息,为何不在一楼,却把她抬到二楼?
“最重要的是,她坠楼时,臣妾离她足有一丈①远,她身边也无其他人。若说是臣妾推的,委实是冤枉臣妾了。
“皇上若对阿依娜之死存疑,不如还是将司刑寺卿请来,查个究竟。”伏绾从容道。
她能想到的疑点远不止这几个,可有些事暂待查证,当下说出来也枉然。
元慎思忖片刻,回道:“既是与姐姐无关,为何楼兰侍女异口同声说,是皇后将公主推了下来?”
伏绾笑道:“臣妾五年内两次进宫,哪天不是在流言蜚语中度过?皇上这会儿倒问起这个来。臣妾要找司刑寺卿,皇上又不依……”
正说着,兔子从元慎怀里挣脱,在地上左边嗅嗅、右边闻闻,最终还是回到元慎脚边,咬着他的衣摆,扬着小脸,样子甚是可爱。
元慎也曾是喜爱小动物之人,可一想到这兔子是方隐送的,便满心恼火;他正欲把兔子踢开,伏绾便将兔子抱起,柔声道:
“皇上不喜欢它,何苦从青鸾殿把它带来?它离了母亲来到宫里,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已经够可怜了……”
元慎显然听出了伏绾的意有所指,冷笑道:“既然这畜生觉得进宫委屈了它,不如将它逐出宫去,大家干净!”
“谁说不是呢……孔明灯之事,皇上有眉目没?”伏绾哄着兔子,并不看元慎。
“这事一向由方隐在查,姐姐倒问起朕?为皇后办事,想必他定会铆足了劲。”元慎讥讽道。
伏绾云淡风轻道:“若那天被砸伤的是皇贵妃,恐怕不到十二时辰,疑凶就被捉住了。”
“是吗?若朕真的这么偏袒雪心,恐怕五年前落水之事,不会如此轻描淡写遮过去。”元慎忍耐道。
伏绾冷笑道:“皇上遮掩了什么?谁让皇上遮掩了?
“当年臣妾刚进宫,和皇上情深意浓,皇上的心尚在臣妾这里,所以认为‘就算是姐姐推的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现如今,叶雪心身怀龙种而臣妾迟迟未能有孕,皇上的心在她那里,自然与臣妾‘相看两相厌’,想以当年的事为爱妃出气;
“哪怕没有证据指向臣妾,也要给大魏皇后安个‘推人落水’的罪名!”
元慎一时语塞,他确实毫无证据。落水只是一瞬间的事,就算是当年也无从查起,更何况事情已过去五年?
他只好搪塞道:“姐姐是说,雪心在三九严寒之际跳进冰冷刺骨的水里,冒着生病的危险只为诬陷姐姐是吗?”
“皇上似乎忘了,皇贵妃是疍民出身,水性极佳……”伏绾有意提醒。
元慎忿忿道:“姐姐好自为之吧!就算落水之事无从查起,孔明灯与阿依娜的事,希望姐姐真的能‘清者自清’!”
伏绾见元慎欲离去,便行了君臣大礼;谁知元慎走到一半又问道:“青鸾殿之事,姐姐真的不打算说清楚吗?”
伏绾叹道:“这都是没影的事……这兔子皇上也看见了,虽是幼兔可极有精神,一个不留神就到处乱跑……”
伏绾到底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从兔子跑丢说到方隐落水、再到命人收拾青鸾殿和烟儿多嘴;
末尾补充道:“那起小人心脏,故而看见风吹草动就往脏处想、往脏处说。可皇上是一国之君,怎也与小人一般见识?
“皇上若还有疑心,不如去问灵璧湖的驾娘,方隐有没有落水、是不是因为落水了,臣妾才让青鸾殿的人收拾屋子?
“叶雪心落水的事过了五年不好查,方隐落水才过了半日,查起来应该不难。”
听伏绾语带讥讽,元慎反而放心起来,“不必。姐姐说了,我就信。至于阿依娜……”
阿依娜之死,最终不了了之。
这事在朝中掀起的波澜甚至没有她当初小产来得大;倒是伏绾,身处迷雾之中,反而更想查明真相。
她回宫堪堪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