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心的尸体被发现前,宫中已传出“皇上要废后”“皇上有意改立皇贵妃为后、只是在等孩子出生”等流言。
伏绾想起五年前羊脂奉茶时给她的忠告,“别去看叶雪心……”
果然她和叶雪心再次接触,就惹火上身。
云雾担心道:“这事恐怕又要赖在皇后娘娘身上……”
“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回赖我,哪回成功过?放宽心。”伏绾反倒安慰起她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元慎比流言更先找上门。
元慎来到长秋宫时,伏绾正在看《宋史》。
他得知叶雪心在灵璧湖中一尸两命,本就悲痛不已;如今看到伏绾居然在看书,元慎不由怒火中烧。
他话不多说,将伏绾手中的书打落在地,书刚好翻到宋仁宗“废后宠妃”之事。
“怪不得雪心五年前落水一事,姐姐说自己不怕被查。原来早就打算……”后面的话,元慎说不出口。
伏绾捡起书,拍了拍上面的灰,“皇贵妃薨了,皇上心里难过,臣妾能理解;可您也不能拿臣妾和臣妾的书出气,不是吗?
“至于皇上的话,恕臣妾不明白。”
元慎冷笑道:“这还用朕说吗?宫中死了皇贵妃,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姐居然还有心思看书,真是好兴致啊!”
伏绾毫不迟疑道:“不然呢?皇上认为臣妾该痛哭流涕、如丧考妣,给她披麻戴孝是吗?皇贵妃的丧事,自有官员打理;
“皇上来长秋宫,想必不是仅仅为了找臣妾晦气。”
元慎红着眼睛道:“这么多年了,姐姐一点没变,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可有些事,恐怕不是‘伶牙俐齿’就能逃得掉的。
“雪心初有孕,朕就保证过,孩子生下来,会归在姐姐名下,给姐姐抚养;姐姐说自己有女儿了,不愿意。如今又因妒生恨,将她害死。
“雪心心智宛若孩童,朕少不得多陪陪她,生怕她被小人害了,并非纵情纵欲。谁知千防万防,没想到下狠手的会是姐姐。
“雪心她才十八岁!她进宫没多久,朕就为了姐姐冷落了她。姐姐若觉得自己进宫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那姐姐让其他嫔妃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就算连一个傻子都容不下,也该考虑她肚里的孩子。你明明知道,朕喜欢孩子……”
伏绾淡淡问道:“谁不是从十八岁过来的?皇贵妃的死与臣妾无关。皇上说臣妾害死皇贵妃,可有证据?”
“姐姐原来还知道为自己开脱?朕以为姐姐永远都是那副不痛不痒、云淡风轻的样子。
“姐姐是不是又要说,雪心是自己跳进灵璧湖的?”元慎嗤之以鼻。
伏绾正色道:“所以皇上还是没有证据,是吗?阿依娜死了,皇上怀疑臣妾;叶雪心死了,皇上也怀疑臣妾。
“皇上与我爹一样,身边出任何事,都要赖在我头上!
“若皇上真的心疼叶雪心和腹中胎儿,不如命司刑寺卿彻查此事,给皇贵妃一个交代,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元慎冷冷地说道:“姐姐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朕就按姐姐说的去办。
“只是姐姐要想清楚,谋害皇嗣不是小事;若司刑寺真的找到证据,姐姐这皇后之位,恐怕……”
“被废的滋味,臣妾又不是没尝过。”伏绾冷笑道。
“好、好、好!”元慎气极反笑,最终拂袖而去。
一回到两仪殿,他便下令:“封锁东宫,无关人等一律不得进出。东宫里的人不得靠近灵璧湖。
“命司刑寺卿,全权调查毓德皇贵妃之死。长秋宫和伏家的人,不得插手此事。”
圣旨一下,司刑寺卿便问道:“皇上,皇贵妃凤体,是否恩准微臣的仵作查验?”
元慎大怒道:“皇贵妃乃是千金之躯,岂可任你开膛破肚?”
司刑寺卿从容跪下,不卑不亢道:“皇上请息怒。皇上命微臣彻查此事,定是对皇贵妃之死存疑;
“既然存疑,就少不得验尸。验尸,是查明真相必不可少的步骤。
“听闻皇后娘娘做太子妃时,为了查明东宫一名孺子的死因,破例让人给孺子验尸,这才为枉死的孺子翻了案。
“先帝以此为先例,规定‘无论嫔妃还是命妇,若死因存疑,只要家人允许,便可让仵作验尸’,不算僭越与冒犯。”
伏绾当年的那句“既然没有先例,就从我伏绾开始”,到现在都振聋发聩。
元慎想起当年种种。
伏绾进东宫没多久就被流言与陷害包裹,每次他都是到事情结束才知道。
他作为丈夫,一点忙都没帮上;伏绾犹如一头孤狼,只身面对险境的同时,庇护着整个东宫。
可叶雪心惨死的样子在面前一闪而过,他狠心道:“朕竟不知,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是皇后的天下?是朕说了算,还是皇后说了算?”
司刑寺卿再拜道:“皇上的天下,自然是皇上说了算。只是若不验尸,查出的结果就不准;
“到时不仅皇贵妃可能枉死,还会冤枉无辜的人。请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