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律冷笑道:“这’十三太保‘自然写不得!至于怎么平账,想必女史自有法子。”
“是是是,奴婢会想办法。可这药名……”寿雅眼珠子一转,心头浮上一计。
她在“药方”一栏写了“红花”,恭恭敬敬呈给银生,正等着银生落笔,脸上冷不防挨了一巴掌。
“你当我家娘娘不知道红花是打胎之药?真是挖的好大坑!”朱律啐道。
寿雅捂着脸,少不得跪下为自己辩解:“朱律姐姐息怒,奴婢是想着……”
“你想什么?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想了?有时间不如重新写过;
“再把药抓来给我,你好交差。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银生冷冷地说道。
“是……”寿雅忍着哭腔,低声回应着。
她一时忘了,长乐右昭仪是奚官女奴出身,熟悉酿酒;而银生进宫时最先学会的,便是药酒。
她对药材的了解,恐怕比尚药局的某些女官还要多一些。
寿雅在药方里胡乱写了“大通圣白花蛇散”,又按方子抓了一副“十三太保”。
银生查验后,方才签了名字,“这事胆敢走漏半点风声,仔细你的脑袋!”
寿雅忙不迭地磕头。
“娘娘,不如由奴婢代签?”朱律小声提醒道。
裴银生摇了摇头。
她虽然猜不透伏绾的用意,可伏绾让她亲自来抓安胎药,她必然要亲力亲为。
所以这药她不仅要亲自抓、名字也要亲自签;天亮后还亲自捧了往长秋宫送去。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可没过几天,便出事了。
“贱妇!”元慎刚进瑶华宫,不由分说便扇了银生一巴掌,连桌上的酒都打翻在地。
“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不知犯了何错,让皇上动怒至此?”银生捂着脸跪在地上,询问元慎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
她伺候元慎几年,虽然从未侍寝,可元慎待她一向不错;加上后来她与伏绾交好,元慎对她更是与其他嫔妃不同。
是以登基时,东宫旧人里除了叶雪心,只有她封了贵妃。
她不敢哭,也不能哭。纵使万般委屈,眼泪也只能往心里流。
毕竟她现在是正一品右昭仪。
如今宫中皇贵妃空缺,后宫除皇后外,就属她位分最高;多少双眼睛在等着捉她的错处、看她的笑话。
元慎不知将什么扔在银生的脚边,冷笑道:“你这贱妇自己看看,干的什么好事!”
银生哆哆嗦嗦地捡起,原来是来自尚药局与尚寝局的两份簿册。
尚药局的簿册记录了她这几日抓药的事;尚寝局的簿册,则是证实了她从未侍寝。
元慎啐道:“哼,朕当日见你被女官欺负,觉得你可怜,才把接到东宫;如今看来,朕竟是救错了人!
“你不愿给朕侍寝,这么多年朕从未逼过你。你这贱妇倒好,背着朕和别的男人好上不说,还怀了野种!
“你以为和尚药局的女史说别让朕知道,朕就不知道了吗?笑话!不如趁早滚回司酝司,你也就是做女奴的命!扬劲,把人带进来!”
银生跪在地上,咬着嘴唇,拼命忍耐着;见了寿雅,更是暗暗告诉自己,不能露怯。
“回皇上,大概六七日前的晚上,长乐右昭仪鬼鬼祟祟来到尚药局,身边只带了朱律女史一个人。
“昭仪拿出方子,指明要奴婢抓‘十三太保’。按理说,有太医令的药方,奴婢不该多问的;
“可五年前因东宫赵孺子之事,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说,尚药局独立于太医署与东宫良医所;
“让尚药局女官完全听命于这两处的医官,实在不合理。
“是以从那时起,若尚药局认为方子有问题,可以拒绝抓药。所以……”
寿雅一边说,一边拿出第三份记录——尚药局食材每日变动的记录。
这记录证实了簿册上裴银生抓的是别的药、而实际领走的是用以安胎的“十三太保”。
至此,她已将当晚之事和盘托出,“此事涉及皇嗣,奴婢断不敢为了数百两银票而……”
“好了!朕让你就事论事,没让你邀功!”元慎皱了眉;扬劲知他不喜,便赶紧把人带了出去。
寿雅临走时瞟了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裴银生,面上好不得意。
“你这贱妇都听到了?还有什么解释?”元慎喝道。
“皇上息怒!您看,我们家昭仪还在饮酒,怎么可能有孕呢?孕妇是断不能饮酒的……
“更何况,若娘娘真怀了孽……别的男人的孩子,想法子打掉还来不及,怎会抓安胎药保胎?
“昭仪和其他嫔妃不同,她……总之皇上找太医来给娘娘把脉,定能还娘娘清白!”朱律见主子挨了皇上的打,壮着胆子为银生辩驳。
元慎这才发现桌上的茶盅与跌落在地上的酒樽,“有客在此?为何不出来接驾面圣?都是朕平时太纵容你们!”
“皇上今日好大的火气!对着那些犯了杀人大罪的嫔妃,皇上都不曾如此,对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