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添停了下来,他的表情……怎么说呢,是“难以言喻”四个字的标准注解。
江白鸽不是三岁小孩,也经历过性骚扰,此刻早就懂了。
她轻声问:“所以,你冲进去了?”
陆添点点头:“我听见了女生的尖叫,她喊——‘救命!’”
原来他还是这样的好青年,江白鸽的眼神温柔了几分:“然后呢?”
“我本来只是想冲进去,分开他们。”
可是,陆添想要抓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足球队的总教练——熊阳。
熊阳今年四十五岁,早就做上了领导职务,不再需要身体力行地带学生,已经长出了宛若孕晚期的啤酒肚,满脸横肉。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冲进去的毛头小子,第一反应居然是:笑了。
似乎完全不介意这种丑事被撞破。
他朝陆添摆了摆手——
陆添是校队的明星球员,他也见过,就像刚才被他逼入绝境的女孩,三年前,也是校队里的一颗新星,可惜……
虽然性别不同,此刻的处境不同,但陆添和那个女孩,面临着同样的选择——
如果他如她一般忤逆熊阳,他就会也如她一般,从此断了在足球队的前进之路。
想到这里,熊阳不禁笑了起来:呵,甚至和李榆不识好歹拒绝他的年纪都一样——大一,下学期。
李榆,就是那个尖叫着喊“救命”的女孩。
他的目光从陆添身上,转到了李榆身上。
那目光里有疑惑,似乎想不明白:李榆为什么要故作贞洁呢?
既然她答应深夜来此赴他独自一人的约,自然应该知道,他要什么、她该怎么做。
可他要触碰她的时候,她竟然尖叫了起来——
难道不好笑吗?
他把她约在女浴室见面,意图难道还不够明显清楚?总不会是要邀请她与他一起,为女运动员们搞卫生吧?
甚至,他靠近的时候,李榆还打了他一巴掌!他这才愤怒地使了蛮力,将她死死压在墙角。
她当然斗不过他,于是瑟瑟发抖起来。看到她这样,他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就像最上等的猎人,明知猎物已经无处可逃时,想的不是将它一枪毙命,而是这里来一枪,那里来一刀,直到猎物奄奄一息,鲜血流尽,眼神里只剩一心赴死的绝望。
刚才的李榆,就是那样的表情。
所以他停下了动作,笑着问她,要不要自愿服侍他,而不是非要他强迫?
仿佛他之前一步步换掉她擅长的位置,让她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只让她踢些艰难且无人关注的比赛,又一次次拦下她的各种申请……只是意外和偶然。
他甚至还说:“你的愚蠢也很可爱,还以为自己有实力,就可以拒绝我的邀请。其实,你大一的时候就从了我、让我尽兴,可能我几个月就腻味了,你也就自由了。又何必到了大三,还前途未卜。”
李榆眼里有憎恨,但里面夹杂的痛苦与无力,让熊阳觉得,即使身处在足球队这样一个充满着青春、活力、荷尔蒙与蓬勃肌肉的地方,他这个跑两步就粗喘、面容早已布满皱纹,最多只能说是和蔼,却与年轻、英俊无缘的中年男人,依旧充满了对一切的掌控力。
而不服从他这种掌控的人,都将被驱逐出他的“王国”。
李榆是其中之一——熊阳有些遗憾地想,本来他还以为,她会抓住今晚最后的机会。
但是……
熊阳的目光再次回到陆添身上:这个有着英俊面容、年轻身体的男孩,会怎么选呢?是留下来,还是——滚?
短暂的凝视后,他只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可是,陆添没有动。
熊阳露出一个并不算意外的笑容——在陆添的脸上,他已经看见熟悉的倔强了。运动员的脸上,从不缺少这样的表情。
于是他又说:“怎么?你是想在旁边看?还是……”他勾起一个恶心的嘴角,说:“要加入我们?”
江白鸽快要听不下去了:“我要吐了。”
陆添露出一个苦笑——真的很苦,苦得江白鸽早就忘了昨晚两人的争执,想摸摸他的脑袋。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但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江白鸽想不明白,他完全可以直接带走李榆的。就算熊阳再怎么目无法纪,也不至于被人看到之后,还要继续。
可偏偏,人的底线,是用来突破的。
陆添摇了摇头:“他不让我带走李榆。我去拉她,他就冲过来,给了我一拳。他以前毕竟是足球教练,我不还手,我做不到。而且,我还喝了酒。”
所以他确实喝酒了,也确实打架了。
但不是“喝醉”,也不是单方面“打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故作轻松地说:“都说打人不打脸,虽然我不靠脸吃饭,但我还要靠脸追……”
说到这儿,他突然闭嘴了,大概是知道,继续说下去,江白鸽对他的同情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好在,江白鸽的心不在这件事情上,没注意那么多。
她问:“所以他恼羞成怒,恶人先告状?可是,你的导员如果第一时间赶去,应该能看到……”
“看到我也受伤了是吧?”
“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