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静默之后,江白鸽听到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对荆钗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可能是有人吃饭回来了。”
荆钗刚点头,脚步声就停了下来,下一秒,窗帘被轻轻拉开,露出陈曦那张很难用语言形容表情的脸。
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终于,江白鸽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但仔细一看,陈曦手里并没有拿着吃的。
“我从医生那里出来,准备去车库取车,才发现钥匙落在上面了……”
说着又看向荆钗:“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江白鸽听不出这话里的情绪,但总觉得,好像有点太平淡了。
显然,荆钗也是这么想的:“你……听到了多少?”
“我爸……对你……”
陈曦说不下去了。荆钗向她伸出手,被她握住了。
“是。”荆钗低声说,“那是半年前的事情……”
她把之前对江白鸽说过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又说了一遍。陈曦没有打断她,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
门外,陆续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她们却如同被裹在安全的城堡之中,并不觉得惶恐与害怕。
荆钗的声音很小,偶尔会被脚步与别人高声说话的声音打断。
但很快,她们又会回到叙述的状态中。江白鸽偶尔会跑神——因为她听过一次了,她看着荆钗和陈曦,仿佛局外人。
她不知道,这一世,她们的关系,能不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这时,荆钗的故事说完了。三人之间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沉默里,与帘子外的世界恰成反比。
江白鸽也知道,之所以陈冬果没事,是因为荆钗和他约好在他家见面那天,他没来。
测试时候她没有仔细检查阀门,反而在密闭的房间里中了毒。
“或许是天意……”
“不,如果是天意,我就不会临时回家。”
预料中的风暴和质疑没有出现,陈曦坐在荆钗的床边,将她抱进怀里。
“抱歉,是我太软弱,没有给你信心,让你来依赖我。”
荆钗有些惊讶:“你不怪我?”
“我怪你什么?”陈曦轻声说,“从我小时候第一次对你说‘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开始,我对你的信任,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即使,那个人是我父亲。”
“其实……”江白鸽忽然开口,而她一开口,荆钗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她一把抓住江白鸽的手,摇头。
江白鸽却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不希望陈曦必须要在“父亲”和好友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你们所有人都瞒着她,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还有事情瞒着我?”陈曦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钗钗,难道从始至终,只有我把你当做好朋友,而你却不是这么想的?”
荆钗终于败下阵来,不再阻止江白鸽。
“她不止把你当作好友,小曦,她把你当作她最亲的人,所以,她才把所有不利于你的真相,都隐瞒了下来。”
“我知道的……钗钗一直把我当小孩照顾。”
“没关系的。在我这里,你当然可以一直不用长大。”荆钗笑着说,发自肺腑的。
“不!”陈曦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必须长大,不能总是你为我遮风挡雨……你遇到了这么糟糕的事情,却因为担心我的精神状态,反而被我爸胁迫……他,他简直不是人!作为他的女儿,我很羞愧……”
“你不用羞愧。”江白鸽轻声开口,“因为他根本不是你的生父。而且,他对你也没有半分感情,你不过是他逼你母亲就范的工具……”
陈曦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荆钗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做,陈冬果都对她不满意了。
因为他看到她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自己心爱的女儿,而是自己的“耻辱”,是“强势”的妻子的出轨、背叛家庭的“铁证”。
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缺乏男性魅力,所以这一切都是妻子的错。
偏偏万宝灵是那样的强大,她供养着这个家。
于是他只能通过伤害全身心依赖他的、视他如神明的弱小的女儿,来获得报复的快感。
可陈曦知道什么呢?她只知道,如果父亲对自己不好,那一定是因为她不够好。所以她拼命、努力、竭尽全力地想要讨得父亲的欢心,却不过是在徒劳地做一道永远不会有答案的伪命题。
陈曦几乎只呆了一瞬,就释怀了。
“白鸽,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
“什么?”
江白鸽和荆钗都愣住了,陈曦却笑着说:“很奇怪对吧?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