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娇话说一半,陡然惊悟,笑语声戛然而止,俏脸上蓦地升起一朵红云,脸热心跳中,再也不敢面对龙中堂,急忙转脸看向窗外,却又故作着急地转了话题:“哎呀!差点忘了,祖师还等着见你呢。快快快……”
尽管韩凤娇话说一半,可龙中堂已然心知肚明,羞愧交加中,黑黝黝的脸庞已然涨得通红,暗暗自责:这算什么事儿呀?一个大男人,居然让女孩子帮着更衣……
万般尴尬中,他俯身弯腰,慢腾腾地穿着那双崭新的千层底,满心想说些感激之言以打破尴尬。可慌乱之中,他搜肠刮肚半天,却找不到半句合适的言辞。
眼看两只脚丫早已舒舒服服地踩进鞋中,他却像担心那鞋子一松手便会离开脚板似的,依然提着鞋帮不松手,弓着腰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韩凤娇看得清楚明白,又好笑又羞涩还又稍稍气恼,心想:人家不管不顾帮你洗澡更衣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大男人却羞羞答答好像吃了大亏似的,真是岂有此理,于是没好气地揶揄道:“鞋子太小吗?公子,看您快把鞋帮薅下来了呢。”
“不不不,不小,正合适。”
龙中堂蓦地醒悟,也总算从尴尬无声中缓过劲来,急忙应声起身,又装模作样地抬脚在地上轻轻踩踏两下,这才故作镇静地看向韩凤娇,却见韩凤娇居然正一直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他顿时心虚尴尬,急忙挤出一丝尴尬微笑,衷心致谢道:“真是,真是辛苦您了,韩姑娘,真是谢谢您了。”
“嗨!都是朋友,说这话岂不见外了吗?”韩凤娇莞尔一笑,抬手示意对面藤椅:“请坐。”
“好的好的。”龙中堂如蒙大赦,应声紧走两步,与韩凤娇对面而坐,无数惊疑顿时脱口而出:“韩姑娘,您怎么?我怎么?嗨!到底怎么回事呀?”
“唉!短短数日,居然发生这么多事,若要我一一道来,也真是一言难尽。”轻叹声中,韩凤娇倒着茶水,悠悠诉道:“那天,我受伤后,见你们已然脱险,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就不辞而别,回家来了。”
“噢——”龙中堂应了一声,似乎若有所悟,可旋又觉得不大对劲,急忙连声追问道:“可是,您家不是在国子监对过吗?而我好像在巫山坠潭的吧?难道我现在又回到京城?还是你家就在巫山附近?”
“都不是。”韩凤娇抿嘴一笑,抬手示意道:“公子请用茶。”
“哎,好,还真有些口渴。”龙中堂毫不客气地端过茶水,轻轻一抿,只觉齿颊生香,温凉正好,蓦地忘记矜持,咕咚咚几口喝干,顺势把茶杯放在桌上,长出口气,意犹未尽似的由衷赞道:“好茶,真香。”
“喜欢就好。”韩凤娇莞尔一笑,忽又戛然而止,轻咬下唇,微一迟疑,轻声致歉道:“对不起公子,其实,其实韩凤娇是我的化名,我原名叫做范承宗。”
“噢!”龙中堂微微一怔,心头蓦地一凛:“我和她好歹也算患难一场,没想到她居然一直隐姓埋名。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真的是至理名言。”
范承宗眼见龙中堂脸上阴晴不定,急忙再次道歉:“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有心欺瞒你们,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们,就出现那么多意外,请您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您言重了。”龙中堂细细察言观色,觉得范承宗不像虚与委蛇,不仅心中的惊疑不快消散许多,甚至还有些释然。心想: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独闯江湖,有所隐瞒也是应该,我堂堂须眉,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呢?于是温言宽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韩,啊不,范小姐……”
“喊我宗儿吧,公子,我也算不得什么千金小姐。”范承宗轻笑道:“祖师他们,都这样喊我的。”
“宗儿?”龙中堂也不再客套,顺口应声,爽朗笑道:“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你也不要见外,喊我中堂好了。”
“瞧您说的。”范承宗笑靥如花:“您能把我当做朋友,感激还来不及呢?”
“哎?”范承宗话音刚落,龙中堂蓦地想起往事,急忙歉意致谢道:“宗儿,那天,你舍命救我,可我却没能把你救出来。”
“这不能怪你。”范承宗急忙解释道:“是我故意诈死瞒过你们,求祖师把我救回来的。”
“噢!”龙中堂恍然若悟,不由对范承宗口中的祖师更加惊疑,却又不好问东问西追根到底,只好赞叹道:“当时,漫天雾海,您的祖师居然瞒得过龟爷爷,那祖师的法力真是深不可测。”
“这倒是真的。”范承宗不仅毫不谦虚,居然随着夸赞道:“祖师不仅法力无边,甚至还能开天辟地。”
“噢!”龙中堂不由再次惊愕,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更加惊疑纳闷,心想:范姑娘原本不像信口开河之人,如今居然也口出狂言。于是淡淡笑道:“既有如此高人,有机会的时候,还请多多引荐。”
“还等什么机会?”范承宗笑道:“祖师早就说了,等你醒过来,请你一块用餐。”
“啊?”龙中堂更觉惊讶,急忙恭维回应:“那可太荣幸了。”
“是够荣幸的。”范承宗轻笑道:“十余年来,我都没能陪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