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两只穿山甲却充耳不闻,也不答话,只是怒目喷火般地呆坐原地,狠狠无声地龇了龇他们的大白牙。
龙中堂虽然万般冤屈,可心中更多的却是懊恼惭愧——若不是他让乖巧带路,乖巧便不会遭此大难!
所以,眼见两只穿山甲毫不理会他的解释,他只好暗叹一声,挪开视线,匆匆环顾周围。
只见片刻之间,不仅围住他的人们又多了几个,而且,对面树林中,后面山洞顶上,还有左右两侧的草原上,三三两两更加奇怪的生灵,正接连不断地向这边奔跑涌来。
它们有的长毛,有的戴羽,有的披鳞甲,有的长犄角,有的两只大牙高高卷起,远远望去,好像头上长出了两只长角。
有的展翅飞行如苍鹰翱翔,有的四蹄蹬开如骏马奔驰,有的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还有的连蹦带跳,像滚过来一团尘土。
龙中堂看的心旌摇曳,暗自叫苦却又万般无奈——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今遇到如此一群不人不兽的异类,又如何能解说清楚呢?
他正自焦虑,忽见有人惊喜地大嚷大叫道:“快看快看,来了来了,医正来了……”
他陡然精神一震,急忙顺势望去,可目光到处,不由骇然一惊。
只见斜后方的森林上空,一片三尺见方的羽扇疾飞而至,扇面上站立之人大腹便便,身高臂长,没有一丈,也有九尺。
一身蓝白竖条相间的宽大长袍,袖口处还绣着几片白色云朵,随着袍袖的随风摆动仿佛正在迎风飘荡。
一捧蓝白相间的头发,约有三五寸长,整整齐齐,竖直而立,显得头发下那张稍显青蓝色的大脸更加瘦长。
一张大嘴,嘴唇又厚又红,却还高高嘟起,好像正和谁斗气,而嘴唇上方的鼻子反而小的出奇,又扁又平,几乎看不出鼻孔藏在何处。
转眼之间,此人已经飞到众人头顶,羽扇忽地缩小到不足一尺,飘然飞至此人手中,而此人却脚踏一双青布千层底凌空飘落在乖巧的身边。
他瞪着两只咕噜噜的圆眼睛,迅速瞄了一眼重围中的龙中堂,轻轻晃悠一下手中的羽扇,却视若无睹,转而俯身查看乖巧的伤势。
随着此人到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喧哗,周围顿时寂静无声。
龙中堂虽也引颈张望,可心中却更加忐忑不安,“扑通通”跳个不停——此人虽然面生,可他脚下的这片羽扇却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而,稍一思忖,他不由更加惊恐——这驾驭羽扇的法术,和大仇人禺京驾驭的羽扇似乎大同小异,如出一辙——难道,他们之间有何牵连不成?
思忖之中,只见此人已经站起身来,手中羽扇随手抛出,瞬间化成五六尺见方的硕大羽扇,轻飘飘地悬在乖巧身边。
围在乖巧身边的几个穿山甲,早已七手八脚地抬起乖巧,轻轻放在羽扇之上。
此人随即跃上羽扇,腾空而起,斜刺里飞向森林上空,转眼不见踪影。
龙中堂随着众人一直仰望,直至羽扇消失不见,依旧怅然伫立,久久未动,心中一直紧张思忖:若乖巧伤重不治,此人应该不会把乖巧带走,既然已把乖巧带走,乖巧便有很大的希望。那么,我是在此等候结果?还是赶紧离开?毕竟,烟儿和蕊儿她们也正凶多吉少!”
可他正自思忖,却听寂静半晌的人群中猛然又沸沸扬扬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惊喜嚷道:“来了来了,刑正来了……”
“这就好了,看这小子怎么处置?”
“还用问?定斩不饶。”
“看他貌相,非我族类,不如吃了?”
……
龙中堂听得心惊肉跳,仓皇张望之际,只见一个虎背熊腰之人,身着一身黑袍,步履声声,势若奔马,很快来在众人面前。
此人身高足有一丈二三,满头乌发披洒双肩,额头顶上还像年画上的寿星老似的,鼓起一个胖嘟嘟的肉球,把顶门瓜上的那片浓发顶的老高。
高额下浓眉大眼,面如锅底,鼻直口阔,声若奔雷,相貌堂堂,不怒自威。
他顺着众人早已散开的空档,大踏步跨到龙中堂面前,厉声喝道:“为何伤人?”
龙中堂急忙拱手施礼,恳切回道:“晚辈没有伤害乖巧,而且,晚辈和乖巧是朋友,请前辈明鉴。”
“刑正。”龙中堂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小,浑身是毛,好像一只大猩猩之人双手捧着龙剑挤进人群,尖声禀报道:“凶器在此,请您过目。”
刑正瞄了一眼龙剑,又默不作声地盯着龙中堂,似乎等待龙中堂的辩解。
龙中堂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前辈,这把剑确实是晚辈的,可是,这把剑是从天而降……”
“胡说八道!”
“骗谁呀?”
“谁家剑会自己杀人?还从天而降?”
“撒谎都不会!”
龙中堂话未说完,周围众人顿时气炸了锅,纷纷喝骂出声。
刑正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地环视一下众人,众人居然瞬间闭口无言,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