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之中,他忽然灵机一动,急忙顺着树干向上攀升,心中暗暗合计——蹿出树林,没有遮挡,定能辨明方向,说不定也能发现凝脂琴的踪影。
可他急速攀升数丈,眼看即将越过树冠,忽觉脑袋蓦地顶到一层软软绵绵却又非常坚韧而难以穿过的东西。
他急忙顺势看去,只见头顶上方,无数松枝互相缠绕,好像一张巨大的渔网似的,已经严严实实地笼罩在树林上空。
眼见上无去路,而那小手又无声无息地抓向脚踝,他顿时恼羞成怒,斗志勃发,厉声喝道:“岂有此理,当真要鱼死网破吗?”
怒喝声中,他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柄尺余长的斧头,寒光闪闪,照着小手小手砍去。
小手好像不愿与斧头相碰,轻飘后退数尺,弹琴人心头稍安,也不追赶,顺势抡起斧头,冲着树枝网狠狠砍去。
可是,斧头尚未砍中树枝,他忽觉左前方亮光一闪,情知有异,急忙望去,只见一道淡淡的白光径直照到他身前。
白光约有一丈粗细,好像一条巨大的石柱骤然砸落水中,从而把水面从中荡开似的,把他眼前的森森树木豁然劈开,在密密匝匝的森林中拓出一条名副其实的光明大道。
他瞠目结舌,顺势望去,只见光柱之中,晶莹洁白的凝脂琴正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数丈之外。
他顿时惊喜交加,脱口惊赞:“凝脂,好家伙,居然有这般本领?”
惊呼声中,他无暇多想,勉强激起的斗志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急忙收回斧头,顺势把凝脂琴也收入怀中,提着龙中堂,一头冲进巨大的光柱之中。
一路之上,他生怕长发女子也随着白光追击过来,丝毫不敢放松,拼尽全力,一路狂飞。
只是,身在光柱之中,虽然无风无雨畅通无阻,他却辩不得东南西北,甚至还有几分如梦如幻似的恍恍惚惚——既不知光柱通往何方,也不知光柱能有多长,更不知还要飞行多少时间?
惊疑渐浓中,他越往前飞,越觉有些含糊,甚至猛然间还闪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这道光柱,不会是长发女子幻化出来的吧?
一念至此,他不由心中一颤,倏然止步,正欲重新打量周围状况,忽觉脚下一震,耳边猛然响起阵阵呐喊声、惨叫声和“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
“糟糕!”
他不由暗暗叫苦——果真上当,十有八九顺着光柱又回到人家的老巢了。
可他正自恐慌,却见周遭白光倏然不见,而数十丈外,无数上蹿下跳的人影瞬间便闪入他的眼帘。
他大吃一惊,定睛细看,却又顿时惊悟——原来是两方兵将正在惨烈厮杀。
只见他们张牙舞爪,狰狞狂暴,好像互有深仇大恨,其实大多互不相识,却各自高举兵刃,嘶声怒吼,前冲后突,左劈右砍,好像滚滚洪流一般,从远处的巍巍高山瞬间便冲到他面前,转眼便把他也卷入到这股残酷厮杀的旋涡中。
他瞠目结舌,暗暗叫苦: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凝脂啊凝脂,你是帮我还是害我?
叫苦不迭中,他无暇多想,急忙躲闪着各种兵刃,向着人影稍稀处仓皇而逃,只想尽快远离这凶险之地。
可就在他欲走未走之际,陡觉眼前黑影一闪,风声呼呼中,一个东西猝然背后袭来。
他急忙侧身躲闪,只听“呼”的一声,一个斗大的东西与他擦肩而过,“嗒”的一声,砸落地面。
定睛看时,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甩出一道鲜红的血迹,从落地处骨碌碌滚出老远,才心有不甘地停了下来。
可是,尽管这颗头颅披头散发,而那两只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却清清楚楚地裸露在外,正好与他看了个对眼。
四目相对,他心头一颤,万般滋味顿时涌上心头——几分怜悯,几分悲哀,几分愤慨,还有几分无奈……
百感交集中,他似乎忘记身处险恶,似乎听不见身边的震天喧闹,似乎看不清那些互相厮杀的身影,似乎已经不知所措,只是痴痴呆呆地注视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可是,就在他走神刹那,忽听脑后生风——又一件兵刃凌厉迅疾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他悚然惊醒,侧身躲闪之际,已经挥斧在手,听风辨刃,迅速迎击上去。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他只觉手臂“嗖”的一阵发麻,虎口隐隐作痛,手中短斧几乎脱手而飞。
吃惊之中,他蹬蹬蹬倒退三步,惊讶看去,只见偷袭之人身高过丈,膀大腰圆,一头散乱的乌黑长发和满脸络腮胡紧紧相连,好像在那张棱角分明的古铜大脸上套了一圈乌黑的虬髯。
一袭皂袍,早已浸满鲜血又沾满灰尘,显得肮脏不堪,而手中紧握的那杆长枪也非常奇异。
这杆长枪足有两丈余长,寒光闪闪的四棱枪头也足有三尺多长,枪尖处还像鸟嘴似的弯曲成勾,既像一只猛禽即将凶猛啄食对手,又能虎视眈眈,震人心魄。
更奇特的是,紧挨枪刃下方处还并排乍开两对钢翅,远远望去,好像两只大雁紧紧相随,展翅齐飞。
这杆枪虽然罕见,可弹琴人却并不陌生,甚至也不止一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