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臾区陡然一惊,顿时惊悟——难怪陛下来势稍缓,原来特意等九黎援兵赶到后又重新包围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聚而歼之——可鼓声围绕中,不知陛下身在何处呢?
他正在这边惊喜交加,焦虑思忖,而他身后的数十丈远处,原本正欲乘胜追击的姜尤等人闻听四下鼓响,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停住追击,不约而同地向姜尤本部靠拢。
姜尤虽然也暗自吃惊,却并不慌张,眼见众将士纷纷收缩靠拢,不等敖正和计蒙开口询问,已经重新部署,连声传令:“传令,神荼率领姚魑姚魅迎战左翼;郁垒率领姚魍姚魉迎战右翼。”
几个传令兵应声而去,姜尤转而看向敖正和计蒙:“大哥,你带本部人马杀回后方。计蒙,你已奋战多时,居中镇守,以作接应。其余兄弟,随我奋勇向前,活捉姬云。”
众人应声领命,计蒙却大步跨到姜尤面前,高声请命道:“请大王镇守中央,微臣愿做先锋,擒拿姬云。”
“违令者斩!”姜尤豹眼圆睁,严词拒绝,转而振臂高呼:“兄弟们,随我来!打败有熊,活捉姬云!”
刹那间,众将士分头行事,凄厉的号角声也再次呜呜响起,直冲云霄,偌大阵营瞬间一分为五,好像一座巨大水库五处决口似的,五股人流如潮水般四下冲出,成千上万的将士们也随着姜尤的呼喊而纷纷呐喊起来:“打败有熊,活捉姬云;打败有熊,活捉姬云——”
喧嚣尘上中,敖正急忙整顿本部将士,急急冲向东方。
可他一马当先地刚刚奔走十几步,身后上方便传来元始圣女的不满嗔怪声:“大哥,您还没回答我呢?颖水城处在何方?离此多远?”
敖正愕然一怔,旋即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居然还在半空等候。也罢,这里兵凶战危,赶紧让她离开也好。
想到这里,他脚步稍缓,回头高喊道:“西南方向九百余里。你快去吧,见到伯琴,让继儿……”
可他话未说完,忽听一阵猛烈地呐喊声中,一股强烈的兵刃破空声由远而近,瞬间已经袭到他身后。
他霍然一惊,叮咛声戛然而止,斜刺里飞身躲闪中回头看去,只见身前身后,人影如麻,有熊人已经与部下短兵相接,厮杀成团,而两个大如磟碡似的东西,一上一下好像两颗流星似的已经呼啸而至。
但是,虽然处在下方的那个怪东西迎面砸向敖正,而另外一个却斜飞高空,径直砸向立在红布上的元始圣女。
“岂有此理!”元始圣女看得清楚,却不躲不闪,双眉一皱,不地满嗔怪轻喝道:“混沌诀·散。”
喝令声落,只见那个磟碡似的兵器离她尚有一丈多远,居然像腐索朽条似的,骤然化为齑粉,瞬间随风散尽,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敖正也已看清偷袭之物居然是一面硕大的牛皮鼓,顿时醒悟,正欲搜寻偷袭之人,却见此人已紧随鼓后,凌空飞至,稍显沙哑地厉声喝道:“妖女,还我宝贝!”
敖正暗自好笑,手中长矛一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矛尖已经刺穿牛皮,插入鼓中,顺势一挑,这面大鼓便骤然腾空,反手一挥,大鼓迎着来人撞击上去,轻笑嘲讽道:“一个破鼓,还当做宝贝?常先,你是越老越没眼光了。”
“哈哈,老朽无能,”沙哑干笑声中,常先迎着大鼓急速下坠,眼见大鼓撞至近前,飞起一脚,又把大鼓反向踢向元始圣女,口中却反唇相讥道:“当然比不得敖牧正以下犯上,觊觎大宝!”
可是,常先话音未落,撞向元始圣女的那面大鼓不仅转眼又化为齑粉,灰飞烟灭,还惹得元始圣女更加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丑老矬子,无冤无仇,为何偷袭与我?”
原来,常先的身材貌相,正如元始圣女嘲讽所言,不仅长得瘦小枯干,身上的装束也寒酸无比。
他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土灰色短卦,短短的袖口中,挑着两根麻杆似的胳膊。
下蹬一条同样陈旧的土灰色裤子,却还裤腿稍短,高高地吊在两条小短腿上,露出比麻杆稍粗的两截小腿和一双七八寸长的大脚板。
这双大脚板,若长在寻常成年男子的腿上,倒也还算般配,可穿在身高不过七尺,体重不过百斤的常先身上,却显得格外突兀,非常刺眼。
而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两只稍显硕大的脚板上,居然还踢踏着一双千疮百孔的破草鞋。
不过,唯一可以令他自我安慰的是,这双草鞋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可用的材料似乎还不算太差,若是完好无缺的话,甚至可算得上草鞋中的极品。
一般草鞋所用的材料,无非是麻、黍、稷、麦等五谷庄稼的秸秆或叶子,甚或是路边无名野草的茎叶绒须,而这双草鞋,却是用蒲草编制而成。
对很多穿过草鞋和布鞋的人来说,也许任何一种草鞋,穿在脚上的舒适度都不如一双最简朴的千层底布鞋。但是,用蒲草精心编制的草鞋或许是个例外。
因为,蒲草生性清凉,在夏日炎炎中,穿上蒲鞋,不仅透风透气,还非常清凉爽快。而制作冬季蒲鞋的时候,便用晒干的芦花搓成细绳,严严实实地嵌于鞋底和鞋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