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龙中堂惊疑交加,难以置信地脱口追问道:“从古至今,不仅巫山典故数不胜数,诗词歌赋也多有提及,前辈是饱学之士,怎能不知?”
“巫山很有名吗?”伯琴大感诧异地连声追问道:“诗词歌赋是什么东西?唱歌跳舞?还是琴箫笛埙似的乐器?”
龙中堂更加匪夷所思地愕然一愣,旋又恍然若悟,苦笑道:“前辈,晚辈心如火烧,实在无心玩笑。”
“臭小子,谁给你开玩笑?”伯琴嗔怪一声,盯了龙中堂一眼,转而看向火堆,抄起一根树枝轻轻拨了拨火焰,怅然若失道:“先这样吧,小子,等见到陛下,请他老人家给你好好看看。”
龙中堂蓦地心头一动,心想:若能见到皇帝,一切困难岂不迎刃而解?急忙问道:“您能见到皇帝?”
“黄帝?”伯琴嗤的一笑,不屑道:“他算什么东西?”
龙中堂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地盯着伯琴看了半晌,小心试探道:“前辈,是不是皇帝有得罪您之处呢?”
“他得罪我什么?”伯琴微微戚了戚眉,不满呵斥道:“继儿,你口口声声称他黄帝?你爹,还有你家大王,知道吗?”
“我爹,我家大王?”
龙中堂愕然惊问一声,却又瞬间醒悟——这位前辈还是把我当做敖继,难道敖继的家世居然如此显赫?可听此人话中之意,敖继一家好像与皇帝还稍有罅隙?
想到这里,他不由凛然一惊,心想:当初,母亲一直阻拦我求取功名,柳爷爷他们又说我们四家曾遭灭门之祸——就凭他们这身武功,谁能在一夜间把他们几近杀绝?难道都是朝廷所为?亦或是我们四家族曾经与朝廷作对?
诸多念头,瞬间闪过,不过弹指之间,却让龙中堂满腹疑窦,心惊胆战,急忙话锋一转,不无好奇地小心试探道:“前辈,大荒王朝定鼎已近百年……”
可他话未说完,伯琴却比他还要惊讶,失声打断道:“大荒王朝?定鼎百年?继儿,说什么呢?”
如此一来,龙中堂更加懵懂,微微一怔,索性直白问道:“前辈,您所说的陛下,不是当今天子凌天志吗?”
“胡说什么呢?”伯琴不满道:“当今天子,当然只有炎帝陛下,什么天志地志的?”
“炎帝!”龙中堂轻呼一声,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好在他连日屡经奇险,好歹炼出几分见怪不怪的本领,失声惊呼中,急忙自我劝慰: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同名同姓的多了,还可能同音不同字,叫什么严地颜第也不无可能。
可他转念又想——就算同名同姓,这陛下的称谓,从何说起?莫非是前朝帝王之后?对,一定是,所以我一提及当今皇帝,他便苦大仇深似的。不过,别说前朝皇帝姓范,纵观神州八千年历史,翻遍历朝帝王世系,好像没听说有姓严还是姓颜甚或其他什么与“yan”同音的王朝啊?史前文化?还是我漏读一些史书?
思绪翻飞中,他迅速稳住心神,强做镇定,小心赔笑道:“前辈,晚辈孤陋寡闻,不知您所说的炎帝陛下是哪朝哪代……”
“你这混账!”可他话未说完,只见伯琴把眼一瞪,轻声呵斥一声,微微一顿,又不无担心地轻叹道:“唉!看来你受伤匪浅,估计也只有陛下能医治了。”
“不是,前辈,晚辈真的没病。”龙中堂顿时哭笑不得,急忙解释道:“晚辈只想知道,这位炎帝陛下是哪朝哪代的帝王……”
“睡吧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伯琴似乎不愿再搭理龙中堂,不置可否地应付一声,翻身躺下,双手交叉着垫在脑后,睁大双眼,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布满树冠的夜空。
龙中堂满腹疑窦,更牵肠挂肚着身处巫山险境的亲人,满心想再次询问,又觉伯琴好像真的一无所知,即便再问,似乎也很难有所帮助。
他百爪挠心地盯着跳动的篝火看了半天,又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只见一棵棵大树小树,在熊熊火焰的闪耀下忽明忽暗,不断地做着种种鬼脸。
树木空隙间的灌木草丛中,不时响起或大或小的沙沙声——不知是夜行动物仓皇惊走,还是稍显凉爽的山风悄悄从此路过,让本就令人惊悚的密林荒草,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龙中堂本是无神论者,从来不信也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尤其凭空拥有一身武功和木遁术后,面对这种看上去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倒也毫不在意。
可是,对满腹心事之人来说,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越会前思后想,难以入眠。
然而,他正自长吁短叹,忽听伯琴的鼾声渐渐响起,顿时把林中的诡异气氛冲淡许多。
他收回栖栖遑遑的目光,瞅瞅伯琴睡的正香,又见篝火即将燃尽,急忙往火堆上扔了几根粗大的树枝,注视着火势渐渐明亮,他也跟着眼前一亮,心想:与其跟随此人去见什么炎帝,不如现在就走,等到了山下,随便打问几人,必能问明路径。
打定主意,他急忙小心起身,冲着熟睡的伯琴拱手作揖,小声致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来日相见,晚辈一定尽力报答。只是眼下,晚辈要去搭救朋友,只好不辞而别,还请前辈多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