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他觉得即便出手相搏也不过自取其辱。何况,虽然这地方的人们着实有些怪异,可不管是伯琴还是瑶儿,不管是蛇皮还是眼前的巨人,似乎对他这个冒名顶替的敖继并无恶意,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暂且滥竽充数的做一会儿敖继的替身,只要见机行事,谨小慎微,应该也吃不了大亏。
可是,就在他专心致志地瞪着金花蛇,无可奈何地自我安慰着打定主意之际,忽觉巨人已经渐渐放慢脚步。
他急忙挣扎着四下张望,只却见他们正缓步走在一条五六尺宽的林荫小道上,前面不远处,四个身着粗布短衫之人正分站两边,齐声躬身施礼:“参见水正。”
“陛下呢?”
“在卧室。”一人细声细气地回道:“乐正让我们去采药……”
“那还不快去?”
不等此人回话完毕,巨人连声催促着与他们擦肩而过,顺着林荫小道又加快脚步,一路小跑似的匆匆前行,可口中言语却似乎轻松许多:“既然四弟在此,应该并无大碍。”
龙中堂心中一动,不由暗自思忖:此人虽然貌相夸张,却有一副忠肝义胆。而且,他所说的四弟似乎是伯琴前辈,而伯琴前辈也不像奸恶之徒。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他们所敬重的这位陛下应该不是泛泛之辈……”
“陛下,陛下?”两声炸雷般的呼喊,骤然打断龙中堂的胡思乱想。他急忙挣扎张望,却见巨人瓮声瓮气地大喊着跨进一道院门:“四弟,四弟你在吗?陛下还好吧?”
“水正,水正您小点声。”一连串稍显责备的劝说声中,蛇皮急急慌慌地跑出房门,刚好把巨人拦在廊厦前,小声劝慰道:“乐正在下针呢……少,少爷!”
蛇皮话说一半,猛然与巨人腋下正抬头张望的龙中堂看个对面,不由大吃一惊,陡然惊呼道:“水正,别把少爷带进去,少爷他中邪了,可别……”
“嘘——”巨人深深弯腰,伸出食指压住嘴唇,轻轻“嘘”了一声,小声商量道:“不碍事,我们悄悄进去,不说话……”
“不行啊……”
蛇皮又惊又怕,还想劝说,可话没说完,却被巨人用拐杖头轻轻一拨,便身不由己踉踉跄跄地跑到院中。
巨人回头看看蛇皮,略显调皮却还有几分歉意似的龇牙一笑,随手把拐杖往下一顿,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拐杖应声而入,插进地面足有两尺多深,硕大的拐杖便像一根顶梁柱似的,结结实实稳稳当当地立在廊前院中。
盘立在拐杖顶上的两条金花蛇不约而同地看向巨人,四只圆溜溜的小眼睛里似乎充满期待,而巨人却非常严肃地冲着两条蛇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条蛇好像非常失望和不满似的,冲着巨人“嘶嘶”两声表示抗议,又几乎同时缩头收身,好像突然死亡似的从拐杖顶上软哒哒地垂挂下去。
巨人对两条蛇的精彩表演视若无睹,随手把龙中堂放在地上,而他自己却缓缓跪在地上,爬行两步,来在房门前,可他硕大的脑袋却依然越过房门上槛足有三尺多高。
龙中堂看的暗自好笑,心想:谁让你长这么高的个子?只怕两层楼高的房子才能装得下你吧?
好笑之中,他趁着无人关注,蹑手蹑脚地活动活动几乎僵硬的身躯,顺势打量着院中景象,顿时惊疑交加,匪夷所思——此处当真是帝王的休息之所吗?
只见稍显宽阔的院落内外,不仅没有一座巍峨高耸的亭台楼阁,没有一根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柱,就连一块青砖碧瓦也遍寻不见——所有用料与方才在大街上所见到的房屋建筑基本大同小异。
无非是木板房稍高一些,茅草顶稍厚一些,泥土墙换成木栅栏,而木栅栏下居然还种着几畦葳葳蕤蕤不知其名的青菜,或是野草。
而且,构建房屋的块块木板和根根木柱,居然没有任何防水防晒防腐防开裂的防护漆料!全部赤裸裸地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粗狂豪迈的木纹本色!
别说这里是蛇皮和巨人口中的帝王行宫,即便官宦世家的府邸,甚至就连寻常大户人家的宅院,似乎也要比这里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满腹狐疑中,龙中堂不由看向巨人,却见巨人居然像个贪玩的孩子似的,两手轻轻攀扶着门框,把硕大的脑袋和铁塔似的上半身悄悄地钻进房门之中。
龙中堂讶然一笑,旋又莫名感动——他一定非常牵挂房内帝王的病情,却又怕惊扰病人而不敢贸然进入,只好像个孩子似的倚门偷视——这份真挚情感,即便亲生父子,亲生母女,也不过如此吧?
喟然感慨中,龙中堂忽然生出一个难以抑制的念头——倒要看看这位帝王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让众人如此尊崇有加感恩戴德?
心念动时,他身不由己的来到房门边上,发现房门虽然足有五六尺宽,却几乎已被巨人宽大壮硕的身体满满塞住。无奈之下,他只好靠在巨人身旁,轻轻扶住门框,上下左右地寻找着进门之处。
可是,他刚刚稳住脚步,却听屋里传出一丝低沉微弱而又稍显苍老的声音:“夸娥,进来吧,在那儿窝着,不难受吗?”
他顿时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