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龙中堂急忙应声,却又心中一动,心想:据他们所言,敖继已经离家数十日了,如今转回家中,应该向母亲大人请安才是。于是轻声问道:“可是,孩儿离家数日,应该向母亲请安一声吧?”
“你说什么?”敖正愕然一愣,惊讶地盯着龙中堂,强压着心中震惊,关切问道:“过往之事,你丝毫不记得么?”
龙中堂眼见敖正神色突变,情知有异,却又不知言语中有何过失,闻听此问,急忙顺水推舟,诚恳致歉:“对不起,父亲,孩儿眼下确实如丽儿所言,什么都不记得。”
“唉!这也怪不得你。”敖正轻叹一声,黯然道:“你刚满三岁,你母亲便因病而去……”
“啊?”龙中堂大吃一惊,对他唐突触及敖正的伤痛深感愧疚,更对从未谋面过的敖继感到难过,急忙打断敖正,再次伤感致歉:“对不起,父亲,我……”
“傻孩子。”敖正也打断龙中堂,苦涩笑道:“你这番言行,若非使出木遁术,即便你伯琴叔叔和邛儿对我说你记忆全失,我也难以相信,甚至会以为你是冒充之人。”
龙中堂悚然一惊,心想:您说得对,我就是冒充的。急忙问道:“父亲何以看出破绽?”
“唉!哪有什么破绽?”敖正摇头叹息道:“若真是有心假冒者,岂能出现如此荒唐之言?只是姬云阴险狡诈,又逢战乱紧要关头,不得不多加谨慎而已。喜儿,侍候少爷洗漱。”
“是,老爷。”敖喜应声过来,亲热招呼道:“走吧少爷,正好有热水。”
“好,好。”龙中堂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不由想起下落不明的敖继,暗自愧疚地心想:若非我贸然出现,敖正前辈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敖继。可我现在鸠占鹊巢,便无人过问真正的敖继现在何处?他这数十日音讯全无,会不会遭遇危险?若早一日寻到,说不定尚能脱离困境,若再耽误下去,岂不间接伤害了真正的敖继吗?
一连串的疑问和自责,瞬间窜上心头,让他暗自惶恐愧疚,却又打定主意:不管身在梦境还是幻境,岂能因一时好奇而做出这等欺骗之事?还是和盘托出了吧。
于是,他急忙轻声唤住正欲进屋的敖正,迟疑道:“父亲,其实,我确实不是真正的敖继,而是……”
敖正刚刚把手搭在门上,闻听此言,不由愕然一惊,蓦地转身回头,诧异问道:“你说什么?”
“前辈,”龙中堂歉然道:“晚辈本名龙中堂,确实是来自于八千年后的大荒王朝……”
“你呀,这种荒唐话就不要再说了。”敖正不想让龙中堂顺着混乱思绪继续说下去,急忙嗔怪打断,有心训斥叮咛,忽又心中一软,心想:他眼下好像小孩子一样懵懂无知,脑海混乱,何苦再训斥他呢?于是黯然轻叹一声,好像抚慰小孩子似的柔声劝慰道:“唉!不管你是真是假,踏进这道门,就是咱敖家的人了,不用有任何疑惑和压力。好不好?”
劝慰声中,敖正心中却一阵愧疚自责地心想:若非我让他去探查马狓兽,岂能阴差阳错地遇上伯琴?可是,琴音之伤,又和寻常病理截然不同。可惜伶伦不在京城,不然的话,现在就该去请他诊断一下,或许能有治疗之法。唉!好在陛下和伯琴说慢慢等候或能自愈,似乎也不用操之过急,还是等他从东海回来,再请伶伦诊断吧。
于是,不等龙中堂回应,他更加温柔地商量道:“按理说,你现在记忆全失,咱爷俩是应该好好探讨一番,可你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还是先去休息,等回来后,咱们再细细探讨。如何?”
“可是……”
龙中堂听得心头一暖,正欲再做解释,敖喜已经来在近前,嘻嘻笑道:“老爷说的是,少爷,大半夜了,洗洗睡吧。”
催促声中,敖喜不由分说,拉着龙中堂回身便走,很快便走进浴室,点燃油灯,浴室内的水缸、浴盆、皂荚、毛巾等洗浴用具果然已经准备齐全。
龙中堂暗叹一声,任凭敖喜帮着宽衣解带,泡入水中,正想向敖喜打问些什么,转念又想,这等荒诞之事,若非自己亲身所在,只怕也难以置信,何苦再惊扰眼前的年轻人呢?
稍稍发烫的热水,烫熨着倦乏的身体,回想着这段时间的荒唐遭遇,他心中忽然又闪出一个稍显荒唐的念头——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更没有享受过父亲的关爱。既然上天让我在梦中享受父爱,那么,我又何必辜负上天的美意呢?
何况,既然敖正前辈已然把我当做亲生儿子,那么,我就应该尽到做儿子的责任,全心全力地孝敬父亲,甚至也可暗中打探真敖继的消息和下落,等把真敖继带到父亲面前,岂不真相大白了吗?
打定主意的瞬间,他顿时像卸去千斤重担似的,浑身无比轻松,让敖喜帮着搓洗干净,跟着敖喜来到卧室,再也无心闲谈,上床便睡。
一路风尘,忍饥挨饿,早已让他身心俱乏,疲惫不堪。
如今一下躺在平整舒适的床上,感受着周围的安定宁静,琢磨着这番荒唐遭遇,不知不觉中,一阵困倦袭来,他便含着微笑,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朦朦胧胧中,他忽然觉得有个小虫子落在眉间。惊愕之中,他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