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惊悟中,他忽然还有几分暗自庆幸——幸亏早跳这么一小会儿,若再迟跳片刻,说不定就会落入大海,那就白白的担惊受怕,弄一身苦涩的海水不说,最后依然死不掉……
可是,就在他暗自庆幸还又不无好笑地看着脑袋离着岩石越来越近之际,不知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还是胡思乱想中稍一走神,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定睛看去,混天绫早已飘悬在他脑袋下方的三五尺远处。
他大吃一惊,哭笑不得,更不肯束手就擒,不假思索地喝令出声:“木遁·流云索,绕。”
喝令声落,绿色闪电激射而出,好像一条绿色蛟龙似的径直卷向站在混天绫上的句芒和鹿蜀。
可是,面对近在咫尺的疾速突袭,句芒和鹿蜀不仅好像没有看见似的不躲不闪,句芒甚至还微微一笑,满面不屑道:“哟?好厉害的木遁术。来来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随着句芒嘻笑声落,龙中堂已经身不由己地重重摔在混天绫上。
他暗暗叫苦,却见流云索已然把句芒和鹿蜀紧紧捆住,不由大喜过望,借着落在混天绫上又猛然反弹而起之力乘势腾空而起,重新翻成头下脚上的优美姿势,在迫切寻死的道路上,英勇而又愚蠢地再次坠下混天绫。
这一跳,龙中堂已然成竹在胸,稳操胜券,认定他定然必死无疑。
因为此时此刻,混天绫离着地面不过数丈,即便句芒和鹿蜀技高一筹,能轻松解开流云索,但是,若想出手阻挡龙中堂自杀,绝对为时已晚。
果然,就在龙中堂沾沾自喜地暗自思忖中,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怪石嶙峋中脱颖而出,迎着他的脑袋扑面撞来。
龙中堂虽然得偿所愿,却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喃喃自语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作脑浆迸裂。”
可是,他刚刚念头一闪,却觉脚踝处陡然一阵剧痛,身体的疾速坠落之势便戛然而止。
刹那间,他眼睁睁地看着脑袋距离岩石近在咫尺,甚至触手可及,却休想再靠近分毫。
但是,他几乎不用回头,已然心中明了——句芒和鹿蜀不仅轻松破掉流云索,而且还及时出手,打破了他计划周密的自杀美梦,让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在这里。
无奈嗟呀中,他只觉脚踝处火辣辣的愈加疼痛,不由挣扎着顺势望去,只见一条小手指粗细的柳枝从空而降,好像一条细细长长的青竹蛇似的,紧紧缠绕在他的脚踝上。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满腹懊恼,却还情不自禁地暗自赞叹一声,正自无计可施,只听句芒冷冷喝道:“臭小子,娘娘和敖正把你托付于我们,你却寻死觅活,是何道理?”
喝问声中,龙中堂只觉脚踝处的柳枝环骤然一紧,他便像钓鱼出水似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摔落在混天绫上,颠簸两下,便再也一动不动。
他仰面朝天,看着两张横眉怒目的面庞,听着句芒气愤交加地呵斥,不禁又羞又气又惭愧,却还又急中生智,故作委屈地狠狠道:“我愿死愿活,与你们何干?”
“混账,方才看你还算知书达理,没想到转眼便成了无赖。”句芒勃然大怒道:“看来,娘娘原谅你无意伤害乖巧,必定有误,我看你必定是有意为之。”
“胡说。”
龙中堂心中一震,心想:即便我不想活了,也不能背负骂名呀。急忙怒喝一声,正欲辩解,可转念又想,反正是武罗施展的幻境,何须在意什么清白,不如趁机激怒他们,把我一掌打死,不就脱离幻境了么?
于是,他话锋一转,故作凶狠蛮横地狠狠喝道:“没错,我是故意刺杀乖巧的,你能怎样?”
“岂有此理,气煞我也。”句芒果然暴跳如雷,飞起一脚,狠狠揣在龙中堂腰间,恨恨骂道:“踹死你个混账东西。”
句芒这一脚,踹的又稳又准还又凶狠,踹的龙中堂几乎肋骨折断,五脏挪位,好歹强忍着没有惨叫出声。
而句芒一脚下去并未解恨,紧跟着又是一脚,冲着龙中堂的脑袋凌厉踹来。
龙中堂已然抱定必死之心,眼睁睁地看着句芒的鞋底踹至面前却如视而不见,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心中却期待不已地暗自忖道:这一脚下来,石头也能踢碎,我应该就能解脱了吧?
俗话说面由心生,何况龙中堂本也不是那种喜怒无形城府甚深之人,想到终于如愿以偿之际,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可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鹿蜀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句芒,使劲向后一扽,反而把猝不及防的句芒拽了一个趔趄,也不等句芒站稳便沉声劝阻道:“六哥息怒,还是请娘娘处置为好。”
“别,二位高人。”龙中堂一看鹿蜀半路杀出,更加哭笑不得,心想:难怪说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我又不奢求什么,不过想尽快自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再说了,你现在劝他放我一马,我刚才那脚不就白挨了吗?于是急忙恳求道:“还是现在动手比较好,省的夜长梦多。”
闻听此言,句芒的满腔怒火蓦地烟消云散,满目惊讶地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