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之中,他正欲询问,却见武罗的两只眼睛虽然没有完全睁开,可从不住活动的眼皮上明显看出她的两只眼珠正咕噜噜地转动着,好像在查探周围环境。
他微微一怔,略一思忖,迅即明了——武罗在查探句芒和鹿蜀身在何处,也就是说,武罗不想让句芒和鹿蜀发现她已经苏醒过来。
好在牛不耕身高马大,又正好把武罗的脑袋揽在怀里,武罗看不见挡在牛不耕背后的句芒和鹿蜀,而句芒和鹿蜀也不能察觉武罗醒来,更不能察觉武罗稍显孩子气的小动作。
但是,武罗似乎很快便了解了周围环境,缓缓睁大眼睛,正好和牛不耕看个对眼,急忙轻轻的摇了摇脑袋,示意牛不耕不要出声。
牛不耕愕然一愣,蓦地止住呼喊,惊喜问道:“阿罗,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好在牛不耕原本便是瓮声瓮气的大嗓门——惊呼高喊和惊喜高喊的声音也差别不大,而句芒和鹿蜀眼见牛不耕不期而至,顿觉事情有点棘手,正欲商议如何应对,并未注意到牛不耕喊叫声中的情绪变化。
可是,牛不耕这一嗓门虽然没有引起句芒和鹿蜀的注意,却把龙中堂和武罗吓了一跳。
龙中堂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无法提示这个直肠子的牛不耕,正自着急,武罗却已知隐瞒不住,蓦地睁开眼睛,小声恳求道:“牛大哥,他们打伤我,还要把我带走!”
闻听此言,不仅牛不耕和龙中堂吓了一跳,听见动静的句芒和鹿蜀也大吃一惊——牛不耕吃惊,只是因为句芒和鹿蜀无辜伤害武罗,而龙中堂、句芒和鹿蜀三人所惊讶的是——武罗早已清醒,却一直装作昏迷,等待时机,甚至连句芒和鹿蜀准备把她带走的话也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武罗虽然因为他们而受伤,但受伤之源却并非如此。而且,武罗既然听到他们的对话,应该听出句芒和鹿蜀不仅并无恶意,似乎还有心相救,甚至,若没有句芒的内力相助,武罗能不能这么快苏醒也是未知。
那么,武罗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出这等混淆视听之词呢?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一时间,句芒和鹿蜀几乎难以置信,面面相觑一眼,正要辩解,牛不耕早已跳将起来,暴怒之中,他几乎忘记武罗依然身受重伤,甚至也不知轻重地把武罗顺势仍在草地上,指着句芒和鹿蜀厉声喝道:“你们两个,为何伤她?你们还说是姬云的朋友,十有八九是撒谎吧?”
句芒面沉似水,正要发作,而鹿蜀眼疾手快,轻轻拍了拍句芒的肩膀,轻咳一声,婉言辩解道:“牛先生,您误会了。”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牛不耕大手一挥,怒喝道:“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早在海边相遇时,句芒和鹿蜀已经看出牛不耕是脑袋一根筋的莽撞人,如今武罗又确实身受重伤,如果没有武罗的亲口解释,不管他们如何辩解,绝对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无奈之中,鹿蜀轻叹一声,转而看向武罗,淡淡道:“武罗姑娘,你既然早已苏醒,请向牛先生解释一二可好?”
此时,武罗已被龙中堂搀扶起来,而龙中堂在半跪半爬地搀扶武罗之际,早已浑水摸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神鼎从草丛中捡起,顺手揣进怀中,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局势。
武罗闻听相问,顿时想起句芒倾力相助之恩,也清楚她的伤势确实是自己发力而引起的旧伤,更听到句芒和鹿蜀为她疗伤的打算,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她又想到句芒和鹿蜀此行目的好像对姬云不利,所以,又觉得他们仗义相助的行为,也许并不完全因为他们大慈大悲乐于助人,说不定其中另有它意。
于是,她稍一沉吟,轻声劝道:“牛大哥,事已至此,别再追究了,让他们走吧。”
鹿蜀顿时哭笑不得,心想:你这解释含含糊糊的,根本没还我们清白呀。
可他正欲再次劝说,句芒早已气愤填膺,厉声喝道:“岂有此理,臭丫头,居然恩将仇报?”
“住口,你们两个骗子。”牛不耕勃然大怒,厉声吼道:“别再这儿胡说八道了,快滚!”
“不知死活的东西。”
句芒哪肯忍受辱骂,再也按捺不住,回骂一声,手中已经多了条三尺余长的青绿色软鞭,呼呼带风,冲着牛不耕狠狠抽去。
牛不耕不躲不闪,双足一顿,猛然跳起,牛腰一弯,脑袋一挺,冲着句芒直挺挺地当胸撞来。
众人不由一愣,随即便领悟到牛不耕这种打法的高明之处——不躲不闪,两败俱伤,你用鞭子抽我,我皮糙肉厚全算挠痒,而你若被顶住胸膛,不死也要重伤!
可是,牛不耕的这种心思,旁观者看得清楚明白,当局者却也不傻不迷。
句芒一看牛不耕高高跃起狠狠撞来,也不敢硬碰硬撞,急忙斜刺里飞出一丈开外,轻松闪过牛不耕的重重一撞。
可是,句芒却没有想到,牛不耕这一撞看上去气势汹汹势在必得,其实却是一记虚招。
他身体腾空之际,一看句芒侧跃躲闪,早已重心回收,两条紧紧并拢的大粗腿在即将落地之时,一屈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