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绳索,正是糈稌族人被困之时,急中生智拧成的救命绳索,也正是他和巧倕半日前攀援上崖的工具。
面对残酷的现实,他终于体会到从大喜到大悲的崩溃心态,甚至不敢回头面对身后众人,不忍看到那些和他一样再次历经大喜大悲的绝望面孔。
心乱意乱中,他长长呼出压在心头上的那口寒气,好像把胸中所有失望和郁闷全部吐了出来似的,全部身心似乎放松许多。
他蓦地闭上眼睛,拼命克制着心中的恐慌,渐渐镇定下来,努力打起精神,不无自嘲地暗自勉励道:“难怪糈稌人无可奈何,这地方实在诡异至极,还要打起精神才是。”
然而,他刚刚稳定心神,容光已经缓缓来到他身后,轻声宽慰道:“不用太担心,老弟。方才的计策虽然未能奏效,却让我突然想起之前曾经考虑过的一个办法。”
“哦?”黄帝又惊又喜,急忙转过身来,迫切问道:“说来听听?”
容光指指远处那条兽皮绳索:“咱们从这儿下山后,准备几十里长的绳索再重新上山。然后,在上山的路上撒下绳索,等来到这儿后,咱们再顺着一路撒下的绳索下山,总不能再出意外吧?”
“好!有道理!”黄帝大喜过望,不无惭愧地自嘲道:“您若早上说起这个方法,我和巧倕便不用从海上绕这么一大圈,再心惊胆战地爬上这么高的悬崖了。”
“嗨!姬大哥。”巧倕笑道:“这不是刚刚赶走怪兽吗?”
“哦!”黄帝猛然醒悟道:“这倒是,倘若咱们背着沉重的绳索,万一在半道上遭遇怪兽,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及,岂不凶多吉少?”
众人辛苦半天却徒劳无功,正自大失所望,垂头丧气,忽听容光找到应对之法,顿时又看到希望,正自欢欣鼓舞,却听龙中堂幽幽提醒道:“怪兽看似逃走,却不知是否远离呀。”
众人闻之一凛,顿时鸦雀无声,不由面面相觑——此言不无道理!
“你呀。”姬灵噗嗤一笑,伸出一根宛若柔荑的纤纤手指在龙中堂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不无揶揄道:“大煞风景,没有眼色。有咱们在旁相随,还怕怪兽不来呢。”
“可是,你们不是现在就走吗?”巧倕满怀期待地看着黄帝,恳求道:“姬大哥,好事做到底,你们再多待几天好么?”
“没问题。”黄帝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一声,忽然转身看向小山丘,满腹疑问地沉吟道:“老伯,我忽然觉得,这小山丘越看越有些怪异。”
“哦?”容光一愣,诧异问道:“有何怪异?”
“您看。”黄帝抬手指向远处的树林:“山上草木甚多,而这片山丘及其周围却寸草不生。”
容光摇了摇头,辩解道:“山丘周围,遍地岩石,不长草木也无可厚非,算不上怪异。”
黄帝觉得容光此言也不无道理,又凝神环视周围,却惊讶发现,从他脚下的地面一直到小山丘,不仅几乎没有草梗树叶之类的杂物,更没有发现岩石相交的丝毫缝隙,使得整片地面宛如一整块光洁之玉雕塑而成,不由纳闷道:“不管怎么说,这片山顶总该由岩石构成吧?而岩石相交处,总该有些缝隙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看向容光,却见容光依旧若有所思,默然不语,于是又补充道:“退一步讲,即便这悬崖和小山丘原本便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岩石,没有丝毫的接茬和缝隙,可年深日久的,岩石的背阴处,总该长有几处青苔吧?”
“有道理。”龙中堂听着黄帝的分析,觉得句句在理,不由颔首赞同道:“何况海风甚疾,气候温暖湿润,背阴处应该长有青苔的。”
“对对对。”巧倕猛然醒悟似的连声回应道:“姬大哥,咱们攀爬之时,那悬崖的背阴处,到处长满青苔。”
“这还用你说?”容光不满呵斥道:“峭壁上的青苔,我和姬老弟看不见吗?这悬崖上整日暴晒,能和峭壁背阴处相提并论吗?”
面对容光的连声呵斥,巧倕顿时噤若寒蝉,满面尴尬地看了看黄帝,无奈苦笑一下,再也不敢应声。
黄帝冲着巧倕歉然一笑,以示安慰和理解,转而看向容光,思量道:“老伯之言,不无道理。可您再想想,即便山丘常年暴晒,日出日落之际,山丘脚下,边角旮旯,多少总该有些蔽阴处,也总该有点绿色吧?”
容光依然有些不以为然道:“老弟,我觉得,长草与否,算不上怪异。如那海边的许多坑洼处,同样寸草不生,难道也算怪异吗?”
“这……”黄帝顿时语塞,旋即莞尔笑道:“好吧,长不长草姑且不谈啦。老伯,您有没有发现,不管是树林附近的地面,还是悬崖下面的岩石,好像都是灰白色或青灰色的吧?”
“唔?”容光眼见黄帝忽然转了话题,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略一思索,迟疑道:“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我也是刚刚发现。”黄帝重新注视着山丘,神情凝重地思量道:“而这座小山丘,还有它周围的这片光滑地面,不仅黄莹莹亮晶晶的,甚至还透出几分红褐色,您看对么?”
容光默然无语,来回踱了两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片刻,沉吟道:“一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