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家各怀所思,谁也无心闲聊,甚至,即便有人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却还怕一不小心而惊扰到正全神贯注在前领路的龙中堂,只好把来在嘴边的疑问,努力咽回肚中。
长长的队伍,茫茫的森林。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不知走了多少里路。
踢踢踏踏中,龙中堂心中渐渐有些焦虑不安——从海面到悬崖来看,这山不算太高!可为何走了大半天,还没到山下?难道……
一念至此,他陡然一惊,不敢再往下想,下意识地再次盯向罗盘,却瞬间一阵惊喜——目光到处,没等吹亮火折,居然清清楚楚地看到指南针正在瑟瑟发抖。
他倏然站住脚步,抬头仰望,只见一缕缕淡淡的晨曦正好奇地从枝枝叶叶挤挤压压的缝隙中穿透进来,似乎在向这些辛劳一天一宿的行人报喜祝贺——天将拂晓,胜利在望!
然而,他尽管心中惊喜,却没有喜形于色,反而迅速收回目光,再次盯向罗盘,只见指针并无异状,依然颤巍巍的指向前方,不由心中稍安,正欲迈步前行,却听前面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哗哗流水声!
他愕然止步,顺声望去,可晨光淡淡中,满目树影婆娑,别说看不出两丈开外,晨风徐来,枝叶摇曳,沙沙作响,连耳朵也难以听出声音的来源。
他正自惊疑,紧随其后的黄帝已然发现他神色有异,急忙几步跨上前来,紧张问道:“怎么了?”
“陛下您听。”龙中堂抬手一指,生怕惊扰身后众人似的,轻声道:“前面好像有流水声响。”
“什么?有水声?”黄帝未及回话,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巧倕已然满面惊喜地叫嚷出声,甚至,话音落处,他也不等龙中堂回应,已经转身回头,冲着队尾处的容光呼喊起来:“父亲,您快来看,到盘山河了!”
“盘山河?”姬灵稍作休息,刚刚喘过气来,闻听巧倕之言,不等容光回话,惊问一声,笑出声来:“还没有看见流水的影子,你就知道是盘山河?难道这山上山下的只有盘山河吗?”
“娘娘山下,好像只有盘山河。”巧倕不敢肯定,迟疑道:“至于娘娘山上有没有别的山泉小溪,我还真不知道,可我父亲一定……”
“有是有的。”巧倕话没说完,容光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地已经扑至近前,接口道:“不过,不管眼前是不是盘山河,到得近前,顺水而下,指定能顺利下山。”
“有道理啊。”黄帝欣然道:“纵然再有什么诡异,河水总不会倒流吧?”
龙中堂稍一琢磨,觉得这话不无道理,点了点头,迈步欲行,却又不无担心地回头叮嘱道:“山上的诡异,尚未确定解除,依然吉凶难料。而且,河岸两边必定会更加陡峭湿滑,大家千万小心。”
眼见龙中堂如此谨小慎微,未雨绸缪,黄帝和容光等人心悦诚服,连连点头之际,容光故作轻松道:“放心吧,敖老弟,虽然脚下这片山林我可能没有踏足过,可到了河边,盘山河的一草一木都认识我的。”
龙中堂默然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回头之际,又匆匆瞄了一眼罗盘,顺着指针的指引方向,脚踏实地,稳步前行,却听身后传来姬灵好奇的询问声:“老伯,盘山河很大吗?”
“唔,还行。”
“很长吗?”
“还行。”
“你对它很熟悉吗?”
“还行。”
“哼!”姬灵终于忍无可忍,又见敖继已经把他们落下五六步远,不满地轻哼一声,暗中咒骂一声这个敷衍了事的老家伙,轻声叫嚷着追赶上去:“敖继,小心点,等等我……啊呀!”
原来,姬灵只顾追赶,却不慎被陡然凸出地面的一块尖石绊住脚尖,猝不及防下,顿时失去重心,惊叫着扑向她正下方的龙中堂。
龙中堂正全神贯注如履薄冰似的谨慎下行,一只脚尖向前探出,隔着厚厚的落叶使劲踩了踩,觉得没有异状,放心的落脚在地,又抬起后脚,刚刚把重心转移到前脚上,突觉脚下陡然松动,不由大吃一惊,正欲后撤,忽听身后接连传来姬灵的惊呼,回身撤步中骇然回望,却见姬灵已经从上而下惨叫着扑到眼前,
下意识中,他几欲躲闪,却又瞬间醒悟——倘若躲闪,姬灵必定重重摔倒。虽然地面上落叶甚厚,不一定摔伤,可万一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下去,甚至再不幸撞到凸出来的石头尖上,那就凶多吉少了。
可就在他稍稍犹豫的瞬间,姬灵却重重一头撞进他的怀中。
姬灵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好像一柄粗大的黑色拂尘,随着强大的惯性倒翻上来,重重砸在龙中堂的脸上又铺散开来,把龙中堂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遮挡的严严实实,几乎目不能视。
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刻,龙中堂正在撤回重心,猝然遭受这重重一击,简直像一团百十斤重的滚木从天而降,使他的重心立马重新压在那条尚未收回的前脚上,使得前脚身不由己地又重重踩在枯叶下的那块松动的石头上。
可是,就在他踩住石头的瞬间,石头却蓦地滚落下去,不知所踪,而他脚尖下也便陡然悬空,使他顿时失去重心,疾速摔向地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