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既知道这段历史经过,也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走向和原因,在即将展开的双方交战中,定能趋吉避凶,为所欲为。甚至还可以这样认为——如果我在九黎和有熊两族相争中置身事外,顺其发展,也就是无形中站在了黄帝一方,那么,这场战争便会如历史记载一样,由黄帝为首领的有熊族打败九黎,一统天下。
反之,倘若我支持九黎,既能在战略决策上处处占得先机,再利用几千年后的先进武器,那么,统一天下的未必一定是黄帝陛下,说不定会是姜尤大王。
可是,倘若姜尤大王真的率领九黎一统华夏,那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岂不全乱套了?那些史书记载又会如何面对?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一念至此,龙中堂忍俊不禁,忽然“嗤”的一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却见敖正正满面诧异地盯着他,急忙讪讪致歉:“对不起,我,我走神了。”
“看你神思恍惚的样子,定是过度劳乏。”敖正早已看出龙中堂神思恍惚,还以为他的元神正在和神灵交流呢,又爱又怜地宽慰道:“不过,听你笑声,似乎梦到什么好事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龙中堂听到一个“梦”字,不由陡然惊醒,暗自骇然,心想:对啊,我如今正在梦幻之中啊!而且,我原本已经认定了梦中的敖继身份,为何现在又开始辩解了呢?哦!想起来了,只因那伶伦老先生为帮我开脱罪名而说我假冒敖继,然后我便稀里糊涂地又绕了进来,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龙中堂宛如醍醐灌顶,瞬间醒悟过来,惶惶然看向敖正,却见敖正依旧神情专注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龙中堂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敖正那双黑白分明的细长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担忧和关爱。
他不由心头一颤,慨然心想:纵然我闯下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祸,父亲不仅没有对我呵斥打骂,还依然对我百般呵护。既然他已然把我当作亲生,我岂能把他视为路人?既然上苍把我抛进这个荒唐梦幻之中,我大可以荒唐对荒唐,尽情享受父亲的关爱,尽力帮助父亲排忧解难,做一场轰轰烈烈的黄粱美梦,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
想到这里,他不由精神大振,重重吐出一口胸中闷气,冲着敖正微微一笑,顺势把案面上的大黑碗捧到敖正面前,体贴劝道:“热凉正好,喝了也好休息。”
眼见龙中堂从神思恍惚精神颓废中突然变得精神焕发,甚至还体贴入微地把鸡汤捧至眼前,敖正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心想:年轻人心态变化快或许还好理解,可这份体贴入微,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眼前之人在数月前还是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调皮蛋。
他强压着心中的惊喜,轻轻接过汤碗,欣慰一笑,冲着对面的另一碗鸡汤努了努嘴,道:“把它喝了,你也赶紧去睡吧。”
“是。”龙中堂应声起身,缓缓走到对面俎案前,猛然想起伯琴与元始圣女,不由问道:“父亲,伯琴叔叔被元始圣女带走了吗?”
“嗨!他以死相逼,得以解脱,反倒把老妖女气走了。”
“啊?”
龙中堂惊呼一声,顿时又惊喜又好奇还又哭笑不得,正欲追问伯琴的下落,忽听门外响起连绵起伏的公鸡叫声,话到嘴边却又止住,心想:不知不觉已将拂晓,也不知父亲已经辛劳多长时间了呢,既然伯琴叔叔已经得救,何必急着询问呢?让父亲赶紧休息片刻才好……
“砰砰砰……”
可是,他喝着鸡汤刚刚想到这里,忽听一阵门环叩击声急促传来,不由纳闷问道:“刚刚鸡叫头遍,不过丑末寅初,居然有人上门打扰?这是有多么要紧的事儿呀?”
“可能是大王召见。”敖正苦笑着站起身来,匆匆走向房门,喟然猜测道:“毕竟大战在即,他也寝食难安……”
“来啦来啦。”两人开门出来,只见敖悦正匆匆跑进门洞,稍显不满道:“谁呀这是?天还没亮……”
“我,禤平。”叩击声戛然而止,禤平的声音急促传来:“大王有令,请敖少卿即刻进宫议事。”
“哟,原来是禤统领。”敖悦的声音瞬间热情许多,急忙打开大门,好言赔笑道:“您老请进,少爷正陪老爷说话呢。”
“不了不了,我还要赶往别处。”禤平婉言谢绝,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敖悦,请转告少卿,宫中已备早膳,请尽快赶往。”
“是是是,马上禀告。”敖悦一连声地应着,却又不无惊疑的地追问道:“只是召见少爷?不用老爷去吗?”
“禤平啊。”敖悦话音刚落,敖正已经来到院中,远远招呼道:“请转告大王,我稍稍洗漱,马上赶到。”
“甚好。少卿,卑职告辞。”禤平转身离去,却让敖悦更加惊疑,望着禤平远去的背影,迟迟疑疑地小声问道:“老爷,大王到底是传召少爷,还是您呀?”
“当然是我了。”敖正回身走向院中,淡淡笑道:“你家少爷的职位没了,老爷我,现在是少卿了。”
“啊!”敖悦大吃一惊,正欲追问,猛然想起当初句芒和鹿蜀之言,顿时醒悟,转而看向龙中堂,笑道:“不干更好,少爷,无拘无束,想去哪儿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