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中堂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已经匆匆奔跑至眼前,为首之人,正是计蒙。
计蒙闻听喝问,飞一般地扑上前来,惊喜呼喊道:“大王,大王您没事吧?”
“这话问的。”姜尤哂然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计蒙,你没事吧?”
问答之中,计蒙已经跑到姜尤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磕头请罪道:“罪臣计蒙,请大王责罚。”
“哎?这是为何?”姜尤大出意料,哭笑不得地扯起计蒙,定睛细看,只见夜色朦胧中,计蒙满面血污不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急忙关切问道:“受伤了?严重否?”
“不碍事,都是皮外伤。”计蒙更加羞愧,懊恼道:“微臣轻敌冒进,本想强渡浊水。可冲至浮桥中间,对面乱箭齐发。微臣高接抵挡,依然中箭,只好退回东岸,却又被敌人趁夜偷袭,惨败而退,若非大王及时增援,兄弟们不知伤亡多少呢?”
“胜败兵家常事,将军何须挂怀?”姜尤急忙勉慰道:“将军一心为国,忠勇可嘉,何罪之有?”
“纵然大王宽厚与我,可我……”计蒙又羞愧又感激,几乎哽咽,稍稍一顿,恳求道:“可我实在对不起伤亡的兄弟们,求大王予以惩戒,以儆效尤。”
“哎——”眼见计蒙羞愧难耐,敢作敢当,姜尤更加欣慰,轻轻拍了拍计蒙的肩膀,温言劝道:“若非将军把有熊人引入混战,而是隔水对峙,咱们也很难一举渡过浊水。如今反败为胜,反而因祸得福,也算将军将功补过,切勿再放心上啦。来来来,随我回营疗伤。”
“多谢大王。”
计蒙感激涕零,不好再提此事,急忙致谢一声,起身跟在姜尤身后,一路疾行,迎着东方静静升起的娇羞玉兔,很快来到大营门前,却见宗先等人早已在门前焦虑等候多时。
宗先等人眼见姜尤平安归来,各个喜不自禁,匆匆迎上前来,众星捧月般把姜尤拥入中军帐内。
帐内烛火通明,干净整洁,姜尤匆匆行至王座后面,转过身来,正欲盘膝坐下,却见众将士分列两边,满面喜悦,可各个蓬头垢面脏乱不堪,不由呵呵笑道:“诸位兄弟,先各自回营,洗漱更衣,特别是计蒙,包扎好伤口,再来痛饮庆功。”
方才在帐篷外面,夜色浓重,众人也看不清楚身上脏净,待进得帐来,互相张望间,早已自惭形秽却还无可奈何。闻听姜尤发令,顿时如释重负,道谢一声,急忙各自匆匆回营。
趁此机会,姜尤也入帐洗漱更衣,换了一身便装,重回中军帐刚刚坐定,焕然一新的众将士也陆续重回帐中,依次坐定。
随着炊事兵流水般摆好酒宴,姜尤缓缓举起酒杯,左右一看,却不见龙中堂的身影,不由诧异问道:“诸位兄弟,敖继呢?”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姜更加纳闷,稍一思忖,缓缓放下酒杯,轻声唤道:“禤平?”
“在。”禤平应声而入:“请大王吩咐。”
“速去弓箭队,看敖继在干什么?”
“是,遵命。”
禤平应诺一声,转身欲走,却见龙中堂已然挑帘进来,不由惊喜笑道:“上卿,大王正让卑职前去探望您呢。”
“不敢不敢。”龙中堂急忙向姜尤致歉:“微臣姗姗来迟,请大王恕罪。”
“你这小子,快坐下吧。”姜尤嗔怪笑道:“大伙俱已到齐,你却因何迟到呢?”
“回大王,微臣担心敌人趁夜偷袭,特安排刺探队的兄弟们在大营外三里处设置了几处暗哨。”龙中堂匆匆坐定,解释道:“若发现敌情,便鸣锣示警,咱们便能及早做好应急准备。”
“嗨!”姜尤不以为然道:“他们仓皇溃逃,早已吓得心惊胆战,还敢自不量力,前来送死吗?”
众人哄堂大笑几声却又戛然而止,霍然沉寂中互相对视几眼,宗先轻咳一声,谨慎道:“大王,微臣以为,敖继所为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凡事需谨慎,我岂能不知?”姜尤微微一笑,称赞道:“你一改旧习,不仅成熟稳重,还能深思远虑,我非常欣慰。”
“大王过誉……”
“不要过谦。”姜尤肃然道:“传令,即日起,宿营安防事务,俱由敖继负责。但凡防务中有所需求,敖继可以便宜行事。诸位兄弟,可有异议?”
“是,微臣等遵命。”
“好!”姜尤又了却一项大心事,更加高兴,端起酒杯,满面春风道:“诸位连日跋涉,今又恶战一场,全都劳苦功高,来,敬兄弟们一杯。”
众人急忙举杯,齐声谢道:“多谢大王。”
姜尤和众人一饮而尽,缓缓放下酒杯,等侍卫斟满酒后,笑道:“诸位兄弟,往日行军,大哥总在旁掣肘,劝咱们莫要饮酒误事。可他今日不在,又有敖继负责安防,咱们便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如何?”
闻听姜尤这番亦庄亦谐的言辞,众人顿时哄堂大笑,瞬间便从拘谨中放松下来,七嘴八舌,连连响应:“大王英明。”
“大王所言极是,不醉不归。”
“大王海量,饮至天明也不会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