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尤点了点头,沉着道:“兄弟们跋涉数日,又历经今日血战,已经疲惫不堪。所以,我想在此休整三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臣等遵命。”
“可是,三日之后,如何进兵?”姜尤征询的目光缓缓掠过众人,满怀期待道:“哪位兄弟,可有良策?”
闻听此言,众皆默然,满堂欢笑瞬间戛然而止,整座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无不扪心自问,莫说姜尤出其不意地抛出这个重大议题,纵然大家一块细细商讨半天,谁也不见得很快便能想出进兵之策。
何况,有熊人丢弃都城后一直仓皇逃窜,天大地大,谁知道他们现在何处?谁又知道他们会逃往何方?连他们的影子都见不到,岂能有什么作战良策?
然而,众人仅仅沉寂片刻,计蒙却率先打破沉静,故作轻松道:“启奏大王,微臣以为,有熊人落荒而逃,已成丧家之犬,哪还用费心劳神地想什么计谋?顺着他们逃亡的踪迹,追上去打就是了。”
“兵正所言极是。”阿群应声附和道:“大王,微臣以为,那些所谓的计谋策略,无非个人想法而已。在绝对实力面前,想法再好,无非异想天开而已。”
闻听计蒙和阿群的这番言论,龙中堂不由啼笑皆非,却也不愿出言辩驳,只好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姜尤。
姜尤咧了咧嘴,哑然一笑,看看计蒙,又看看阿群,莞尔笑道:“阿群贤弟,依你之言,领兵打仗和两人打架斗殴差不了许多吧?”
“微臣是这样认为的。”阿群满不在乎道:“大王您想,一只小羊遇到一只猛虎,任凭小羊百般聪明,能战胜老虎吗?”
“对,阿群方侯此言非常贴切。”计蒙哈哈笑道:“在我看来,有熊人正如一群绵羊,咱们九黎将士就是一群虎狼。大王您想,纵然他们诡计多端,耍奸使诈,也不过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而已。”
龙中堂眼见计蒙和阿群如此狂妄,不仅逞强恃勇毫无谋略,甚至丝毫没把有熊族放在眼里,不由暗自心惊,心想:大王原本便不把有熊族放在眼里,如今若被两人鼓动得愈发轻敌,后果不堪设想。
他焦心劳思,正自坐不安席,却见姜尤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地看向宗先等人,不无期待道:“诸位贤弟,谁还另有高见?”
宗先等人闻听姜尤再次询问,虽然猜不透姜尤心中所想,可既然计蒙和阿群已经先后表态,他们也不愿再提出相反意见,只好不痛不痒地陆续表态。
七嘴八舌声中,尽管他们的言语稍有不同,可话中之意却基本一致——我等愚钝,不善出谋划策,惟愿谨遵大王之命,奋力杀敌,勇往直前。
姜尤一看众人的想法基本一致,虽然稍感意外,却也正合心意,心想:出征之前,大哥让我多多征询众人意见。既然眼下众人和我想法一致,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瞬间打消顾虑,他顿觉轻松许多,轻咳一声,止住众人的纷纷议论,温言笑道:“诸位兄弟之言,正合我意。既如此,三天之后,咱们便跟在有熊人屁股后面穷追猛打,一直打到他们认输投降。如何?”
闻听此言,众皆欢喜,齐声应道:“臣等谨遵王命。”
“好。”姜尤高兴地举起酒杯,道:“既如此,今日便开怀畅饮,一醉方休……诶?敖继,不舒服吗?”
原来,姜尤端着酒杯环视众人,却见敖继虽然也随着举起酒杯,可脸上却并无半分喜悦,不由疑窦暗生,连声问道:“还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没有没有。”龙中堂猛然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急忙一饮而尽,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却又重回凝重,思量解释道:“微臣闻听大王和众位大臣制定的进兵计划,忽然想到一些小小的疑惑,又觉摆宴庆功之时不便相问,正左右衡量……”
“哎呀,你这小子。”不等龙中堂把话说完,姜尤好气又好笑地出言打断,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有话但讲就是。”
“是,大王。”龙中堂应诺一声,沉吟道:“微臣发现,有熊人一直逃向西南,不知西南是否有易守难攻的城池?还是另有他故?”
“嗨!我当什么大事儿呢?”姜尤不以为然道:“仓皇逃窜,哪有什么理由?何况,他们原本便是从西方荒芜之地迁徙而来,说不定正想逃回原籍呢。”
“哦。”龙中堂若有所悟,又连声问道:“请问大王,咱们现在安营之处是何地名?他们原籍又在何地?距此还有多远?途中可有落脚的城池?”
“这……”姜尤一怔,不耐烦地嗔怪道:“你这小子,我也是初次渡过浊水,哪里知道这许多琐事?别说是我,就算在座的诸位兄弟,甚至你老爹我大哥在此,也不见得知道这些吧?”
龙中堂这才恍然醒悟,心想:九黎族和有熊族虽然一直归属于神农族农皇陛下,可相互之间似乎并无往来。所以对对方的风土人情并不是多么了解,对山川河流等地形面貌,那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古人云:“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庸才也。”
眼前的九黎君臣,不懂天文阴阳,不懂奇门阵法,算是有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