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感诧异,正欲询问,门外亲兵早已挑开门帘,两个传令兵便一前一后地跨进门来。
看到龙中堂,两人倏然止步,当先一人高高举起一面金灿灿的飞牛令牌,朗声道:“大王有令,请敖上卿即刻到王帐议事。”
“是,遵命。”
龙中堂恭敬允诺一声,急忙把桌上的地图折叠的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跟着两位传令兵匆匆来到统帅营大帐。
走进大帐,他未及向姜尤问安,却惊喜发现,不仅计蒙和四位方候已经到齐,乐正伶伦和另外的四位方候也已垂手立在大帐两边,齐刷刷地迎面看来。
他满怀喜悦,急忙冲着伶伦等人微笑示意着打过招呼,正欲向姜尤请安,却听姜尤微笑问道:“敖继,咱们已经在此休整五日,你那刺探营和向导营可有收获?”
“回大王。”他沉着应道:“刺探营并未探察到过于异常的消息,只是探察到有熊人一直逃往西南,而向导营刚刚组建,牛刀小试,勘察范围甚小,也没有太多的可观成绩,仅仅绘制出一幅简易地图。”
“地图?”姜尤稍感诧异地追问一声,只见龙中堂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块整整齐齐的白绢,毕恭毕敬地捧上前来,不由饶有兴趣地连声问道:“这便是地图?它有何用?”
龙中堂急忙长跪在俎案前,缓缓把地图舒展在桌面上,一一指点着详加解说道:“大王请看,靠近大王的一侧为北,微臣这边是南,正中间的这个青色小圆圈代表咱们当前所在;这道红线是咱们一路进军的路线;这道黄线是有熊人逃走的方向。西北方有座高山,用褐色三角符标记,正东这道贯穿南北的蓝线则代表浊水。南方这片深浅不一的绿色,除了森林便是草原。有了这张地图,您对周围的地理环境便一目了然了吧?”
姜尤点了点头,似有所悟,却又不无疑惑,满腹疑窦地抬头看了龙中堂一眼,又低头看向地图,将信将疑道:“你这一说,倒也有些道理。可是,即便没有这东西,对周围的环境也是一目了然的嘛。”
“大王所言极是。”计蒙应声附和道:“别说这周围的环境,就算有熊人逃走的方向,从那些草地的践踏痕迹上,咱们也早已判断清楚,还用这么麻烦吗?”
龙中堂眼见姜尤对地图的作用并不认可,急忙耐心解释道:“大王,这是初次测绘,因为范围太窄,难以有效展示地图在运筹帷幄中的参考作用,等以后测绘出统揽全局的大地图,必定能为行军作战提供有力支撑的。”
“好吧,那就拭目以待。”姜尤微微一笑,拎起地图递给龙中堂,示意道:“你拿给众位爱卿,让他们互相传阅,也好见识见识这新奇之物,看看能不能体会到其中的作用。”
龙中堂急忙起身,首先毕恭毕敬地把地图放在跪坐在姜尤右侧的计蒙面前,而计蒙仅仅瞄了一眼,抬手便撩给坐在他下首的宗先方候,不无揶揄地笑道:“我识字不多,看不懂这玩意儿,宗先,还是你来赏鉴吧。”
“兵正谦虚了。”
宗先含笑接过地图,缓缓展开,注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顺势又传阅下去。
龙中堂看着众人好像走马观花似的把玩地图,甚至还没有欣赏字画那么用心,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尴尬愣神片刻,只好缓缓走向左侧席尾给他留好的俎案,却听伶伦轻笑道:“大王,羲皇陛下曾说,筑巢修房有建筑图,花鸟鱼兽有字画图,琴笛音声有乐谱图,老朽当时便想,这也有图可依,那也有图可循,若行军打仗也有一份可以参考的图纸,岂不善哉?没想到,数十日不见,熬继居然弄出一张行军图,甚至让老朽有些难以置信。大王您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对大王的暗中护佑啊?”
“哦?伶爱卿还有这种想法?”姜尤哈哈大笑,心中却猛然想起敖正之前所言——“敖继近来行为怪异,却总能阴差阳错地造福于九黎。”
他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说,冥冥中真有神灵假借熬继之手而暗中相助与我?于是肃然勉励道:“敖继啊,既然已命你组建刺探营,便是相信与你。至于能否建功立业,都不会收回成命的。嗯,至少,在本次征讨胜利前,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你就大胆去做吧。”
龙中堂心中稍安,却也听出姜尤的话中之意——如果刺探营在本次征讨中拿不出令人信服的成绩,那么,征讨结束后,刺探营十有八九便不复存在。
暗自惭愧中,他也无暇多想,急忙感激谢恩,表明决心:“多谢大王,微臣必定竭尽所能,不负厚望。”
其实,龙中堂这番话也并非完全向姜尤表明心志,也是对自己作出硬性要求——不仅要让刺探营尽快探察出有助于征讨的可靠消息,还要让向导营尽快测绘出范围更广作用更大的有效地图。这样,既能展示出刺探营的作用,树立起他的威望,也能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
姜尤对龙中堂的态度非常欣慰,温言勉励道:“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一起静候佳音吧。”
勉励声中,龙中堂已经坐到左侧末席的俎案后面,抬眼搜寻地图所在,却见地图已经传阅到伶伦面前,而伶伦正把地图平铺在桌面上默不作声地仔细审阅。
龙中堂不由心中一动:乐正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又深得大王信任,若能领悟贯通那些兵书战策,帮助大王出谋划策,岂不比我更加方便?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