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天而已!弹劾忠勇侯府的折子,竟如雪花纷落,堆成了小山,砌在谨身殿的龙案上,其下还跪了乌泱泱的清贵文臣。
上到最年长的李阁老,下到翰林院的小小庶吉士,几乎跪满了谨身殿这不算特别宽敞的殿堂。
唯护国公一名勋贵混杂其中,颇为显眼,不过他其实是懵的!他原本是想着,近来忠勇侯府对国公府小动作不断,高敏郡主既整个这么一出,那他当然要把握住!
可这些清流文臣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觉得高敏郡主的所作所为合了君子之风,也没必要这么齐心,全力出头吧?
想不通。
实在是想不通。
皇帝似乎也很头痛,“说吧,你等以为,此事该如何了结?”
“高敏郡主是陛下义女,自然由陛下裁夺,臣等只陈明事实而已。”李阁老谦虚道。
“请陛下圣裁。”文臣们都有样学样的附议道。
护国公怕被问“你怎么看”,也赶紧附议了!
“那就传朕旨意,削忠勇侯为三等伯,全府闭门思过一月,无召不得外出,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众臣都没异议。
现下正值深秋,即将入冬,忠勇侯驻守西北,罚得太重
,容易引起边陲不稳,这已经是可操控范围内,最重的责罚了。
要紧的是这当头棒喝!足以让越来越嚣张的忠勇侯府上下,晓得该低调些,莫再做仗势欺人的混账事。
事情既了,李阁老便道:“陛下若无吩咐,臣等告退?”
“去吧,护国公留下。”皇帝道了一声,又叫刘喜去把张正叫来。
原还担心是被留下来训斥的护国公闻言,倒是放了心,既是叫张首辅,应是和辽东有关。
作为大明两大武将家族,忠勇侯一系坐镇西北,辽东则是护国公一脉的镇守线。
今岁鞑靼境内突发早雪,北直隶已经上报入朝,皇帝担心鞑靼会有大动作。
“你那世子听闻是去了鞑靼境内?”皇帝问询道。
“是,至今生死不知。”提起这事护国公心里那叫一个悔!
这混账居然为了立功,不顾生死!不顾念家中还有慈母,硬是置自身于险地!
早知道混小子这么混!当初就不该阻他娶妻那点破事,现在好了,儿子死活不知,府上一直愁云惨淡……
“你也不能联系上?”皇帝皱眉沉问。
护国公立即单膝跪地,“回禀陛下,臣无能,这混账离京前,和家里
闹了些矛盾,大概是憋着一口气要给臣好看,哪里会让臣联系上?”
这话、皇帝倒是信了,东厂、锦衣卫耳目众多,他自然晓得萧回和明悠那点事,但他并不会强行插手,只当不知。
“尽量找着他,你那小子虎头虎脑的,想来不是个傻子,敢去鞑靼,定有什么倚仗,让他多探看鞑靼主营,尽可能提前报知朝廷,以做防范。”
“臣遵旨!”护国公自然应下!
其后,张正的到来,就把这场君臣商谈,定调在辽东布防和军需上。
每年入冬,都是边关吃紧之时,一手抓着户部钱粮的张正,必须保证前线将士的用度。
可张正不得不说:“今岁南直隶纳上来的粮食,较往年少了大半,若辽东开了战,必须确保西北不再有大规模战事,否则将捉襟见肘。”
“刘拌拌,传令西北督军,让其好好安抚忠勇伯,若瓦剌有异动,必须及时镇压,将功赎罪,或可恢复一等侯位。”皇帝吩咐道。
刘喜立即领命,即刻就去办了这差事。
护国公也没啥好说的,鞑靼境内提前进入隆冬,让他也嗅到了一丝反常。
这个时候,利益之争都是次要的,当务之急还
是要确保大明江河无恙!
皇帝见他目光坦然,暗暗点头,“你二人密切关注辽东,及时策应,有任何急报,可随时进宫见朕。”
“是!陛下!”两人心里有数,晓得接下来数月,都得加倍关注辽东局势。
……
那头,成为风云人物的明悠,临近晌午才转醒,目之所及,却是谢安?
察觉到她目光的谢安,立即抬眸,并说道:“先别说话,喝水么?要就眨眼。”
明悠眨了眨眼,颈上传来的清晰痛感,让她明白到,自己这伤估计还挺吓人。
谢安便把环翠叫进来,让其给明悠喂水,碧翠那护主的丫头,脸刚好些,手就包扎上了,只能回谢府和李伯一起看家。
环翠细致,舀着温水,慢慢喂给躺着不能动的明悠,倒不会溢出来,好不容易喝完小半碗,明悠觉得费事,不想喝了。
见她不喝,谢安将碧翠挥退,才说道:“娘守了你一天一夜,我来才强行让她去休息了,这会就不叫她了,你可还觉得很难受?”
明悠眨了两眼,除了不能动,痛感还是比之前轻了,尽管没动用内力,她如今的体魄,也有较好的自愈力,再加上高院使的医治,她觉
得最多两天,她就不用一动不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