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在府外候着的李晔,听完小厮回禀后,有些坐不住了。
方才的一幕幕,他因要等李明珠,全都看在了眼里,几次都想站出来,却没立场。
同样的,哪怕知道明悠伤势极重,血一直没止住,他也依然得克制住想看她的冲动。
“去谢府通知谢夫人和临安。”极力压抑着情绪的李晔,还得稳住音线,以免被小厮听出点什么来。
好在他的声线本就偏低沉,用现在的话来说,属于是爹系低音,所以小厮毫无察觉,领命即去。
不过谢氏的消息网也挺快,在李晔的小厮抵达谢府时,已经回府的谢安正在扶谢母上马车,要往高家来。
与此同时,亲自上手的高院使已经给明悠止住了血,还在用羊肠小线缝合伤口,这可是个精细活,高芸儿一直捧着灯,帮他近距离照明。
被送出屋的李明珠、苏姗和王娴,都没去一旁的小厅等候,一直在房门外辗转踱步,尤其是李明珠。
眼看李晔终于来了,李明珠立即扑到他怀里,“大哥,方姐姐她……”
“我知道,刚看到了,已经通知谢府,她家里的人会马上过来。”李晔轻声安抚,想着好在有珠珠儿,他这么进来倒也
不唐突了。
而这会的李明珠虽然换下了披风,但身上依然有很重的血腥味,李晔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明悠的血息。
他的心紧紧缩着,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来。似安慰李明珠,又似安慰自己,“没事的,高院使医术了得,会好的。”
“可是方姐姐流了好多的血,这得多久才能补回来?”李明珠说着说着,又哭了,“府库里是不是有支千年老参,给方姐姐好不好?”
“好,没事的。”抚着妹妹后背的李晔,声音愈哑,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动。
看来,得早点把二弟和郡主的婚事定下来,他怕再迟一点,他想要护住那个人的念想,又将和上辈子一样,全落了空。
李明珠呜呜咽咽的,猫儿一样,可怜极了,李晔一直在哄她,浓密如鸦羽的睫,死死掩盖着他眸底的汹涌情绪。
谢安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因而敏锐的感知到,李晔似沉浸在浓重的阴郁里,不过……
“谢伯母。”看到谢母的李明珠,已经哽咽的唤了一声。
李晔身上的情绪微微一收,人也转过身来了,等他看向谢安时,不该有的情绪早就收敛干净,他还主动上前道,“抱歉了临安,
令妹、”
含了声叹的李晔,极好的掩饰了自身情绪。
谢安便想着,难道是多虑了?
“此事如何怪得到子丹兄身上,高院使还没救好?”
“没。”李晔唏嘘道,“郡主刚烈之人也,忠勇侯府堂堂功勋世家,如此逼迫弱女子,实出乎意料。”
“欺我谢家朝堂无人罢了。”谢安冷着脸,目光越过李晔,看向后头紧闭着的门房。
李晔这才惊觉,前阵子还和他差不多高的谢安,高过于他了,又猛的想起,谢临安才十九岁,确实还在长个的年纪。
细看时,能看出这张年轻俊秀的脸,还带着几分青稚之气,与前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操控皇室的谢首辅相比,现在的谢临安,还很稚嫩。
正想着,身后的门已打开,本正相拥着的谢母和李明珠齐齐朝房门走去,见着出来的高院使,更是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样?”
“血止住了,但伤口太深,会留疤,得请宫中赐下玉肌霜,在伤口愈合后,开始涂抹,否则无法恢复如初。”高院使直白应道。
李明珠立即表示,“我进宫去求!”
“不慌,当务之急是伤口愈合,为今之计,郡主最好在府上住几日,等伤口大
体愈合了,再回去,以免路上颠簸,出了岔子。”高院使建议道。
“那就住下来,要叨扰府上了,多谢高大人。”谢母连声拜谢。
高院使摆手,“此事发生在我府前,实在惭愧,当不起谢夫人之谢。”
尽管这是高院使第一次见到谢母,可猜也能猜出来,她是谁。
“还是要多些您,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不知现在可能进去看看悠悠,她、”话说到一半,忍不住哽咽的谢母赶紧住口,怕自己在高院使面前失态。
“可以进去,不过郡主尚在昏迷中,没那么快醒。”高院使叹了一声,“郡主之刚烈,不亚于御史台的谏官也。”
死谏的言官,也不过如此,这却还是个柔弱女子,倒是真有几分江湖豪气,不是那样的出身,肯定做不到如此决绝。
京中娇滴滴的贵女,哪个能对自己下那样狠的手?高院使越是想,越是摇头,“好生照料吧,需要什么,尽管和芸儿说。”
“好,多谢高大人。”谢母再次道谢,随即朝屋内走去,李明珠是早就进去了。
王娴和苏姗也跟了进去,在看到脸白如纸的明悠时,都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高芸儿起身让了位,走到
王娴和苏姗跟前,与她们说道,“郡主暂时没事了,你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