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的慎思,足以让他想得很透彻——
不就不想求他么,那就让她先习惯于傍他。
一步一步来,不着急,他有耐心。
先让她尝到了甜头,落入绝境时,才会想着能求他。
之前总是梗着一口气,没能真正放“软”,可对于方明悠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必须让她先尝尝甜的美妙,她才会食髓知味,铤而走险,火中取栗。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得让她知道,火里是有栗的,刀锋上也是有蜜糖的,以她的本事,是有机会得到的。
「方、明、悠。」
默念了一声的谢安,一边处理着庶务,完全不耽误,效率似乎还更高了。
而被他一笑惊艳的董允川就很懵,得知郡主要来,少主心情这么好?
莫非,郡主会从宫中带出很重要的消息?
没往歪处想的董允川,此刻是表里如一的敦厚。
于是方明悠一下马车,就见到了笑成个“福”字的老董,“给郡主请安,郡主快快请进。”
明悠并不意外,“多谢董掌柜,有劳了。”
“郡主客气。”董允川迎完明悠,还接着迎了龚姑姑,“尚仪您也快请。”
“董掌柜。”龚姑姑回以颔首,不见傲慢,也
不见谦卑。
董允川细眸微眯,晓得这是位厉害的人物,也是、宫中尚仪出身,不简单才合理。
不多时,明悠就顺利见到了谢安,龚姑姑也借着一起见礼的空档,觑了谢安一眼。
只一眼,见惯了龙章凤姿人物的龚姑姑,也生出了波澜,好一个绿发青衫美少年。
“坐吧。”谢安起了身,从案前走到一旁的茶几上。
明悠很自然的拖鞋上坑,跪坐下来。
谢安示意董允川带着龚姑姑出去走走,只留了碧翠在门口处守着。
这屋子大,碧翠站那儿,除非仔细聆听,才能听到只言片语。
但碧翠是个自觉的老实丫头,绝不会干这种探听主子说话的事儿。
明悠十分放心的先开了口,“兄长什么时候去南州?”
“过完下元节,送你和母亲去了龙虎观便走,可有什么想带回京的?”谢安反问。
“不必麻烦,我只盼着查清真相,恶人受惩。”明悠对南州并不怀念。
谢安知她凉薄,并不意外,“还有什么疏漏要说么?”
“没有了。我来,是想向兄长道歉,关于龙虎观,希望您听我解释。”
“你说。”谢安很平静。
明悠深看了几眼,忽然不确定他
是不是真的不高兴了。
但解释还是要有的,刺归刺,表面关系还得维护一二。
“我请高妃帮忙,是为了给太子殿下一个解释,他之前要我去灵云观,我也假装答应了他,忽然该去龙虎观,总要有个说辞。”
“你若跟我提及这事,我只需给殿下递个话说,是母亲要你陪她去龙虎观住些时日,一样能解决。”
“殿下不会疑心龙虎观为什么会让母亲住下?”明悠反问道。
“不会,京中的人都知晓,我与张天师是忘年交,张天师会卖我面子。”
“……我不知道,我以为兄长只是私下里,和张天师有私交。”明悠解释道。
这本是实话,谢安却不信,“你来,就是为了说这?”
明悠沉默了一小会,才略带踟蹰的缓问道,“陛下让兄长查爹爹的案子,不单单是要为父亲伸冤吧?”
“还能猜到,看来还没被陛下的‘看重’蒙蔽。”谢安凉笑了一声。
明悠暗道,果然如此!
虽说皇帝待高妃,确实有几分真心。
可她方明悠这事吧,既然让刘喜查过了,也就算是对高妃有了交代,何须彻查?
实在想让高妃高兴,拿个借口,把姓陈的明升暗贬之
类的,折腾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没猜错的话……
“陛下是要整治南直隶贪腐问题?”
南州作为南直隶最重要的富庶之地,每年的粮产、商贸税赋都能拔头筹。
可南直隶上缴至国库的税银等,远低于北直隶!
京畿重地虽繁华,可南州仗着扬子江水系便捷,按说钱也不少的!
但南直隶每年都有倭寇犯边……
“顺道,还要兄长整治一下水师不成?”
明悠琢磨着,只有这两茬能让皇帝看重!
而听完这两问的谢安,微微挑眉,“你倒是比我推测的,想得宽、想得远。”
“还真是么!?”明悠诧异问道,“兄长您还没下场,陛下就委以如此重任?”
“我自请的,并承诺在开春下场前,会查明回京,但不包含治理水师。”谢安如实相告。
明悠愣了愣,目露担心,心里却在想,谢安这是要把日后能干的事,现下就摆平啊!
如此一来,等他高中,岂不是要直接出任翰林院三品以上的官!?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