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站起来的明悠僵了僵,“说不上来,那时、陛下给了我见亲友的机会,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见娘,张太保却告诉我,娘不在了。”
那一刹那……
她懵了。
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有种难言的空落、孤独感。
原来她无亲无友,汲汲营营了那么久,图什么?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其实失去了斗志,所以才会被王嫱钻了空子,然后失去了龚嬷嬷。
她才醒悟到,这条路她不走也得走!于是她愈发偏激,想拽住一切,一起沉入地狱里!一无所有,有何可惧?
所以——
她其实也是个变态啊。
在道德点上,她没比谢安高贵多少。
“我回房了。”
轻飘飘说完的明悠,转身离去,有仓皇而逃的意味。
谢安却没再叫住她,按理说,他本该嘲讽的问上一句,“你难道不是因为察觉到我会有出息,才想着要见母亲?”
在他心里,他也本该坚定不移的相信,是的!这才是方明悠。
她本就是个为了名利、富贵,可以利用一切的,虚荣至极的女人!
可是,真的是吗?
谢安不清楚,不知道,不想想。
“你惯会演戏,你又在演我,对不对?”
喃喃出声的谢安,透着一缕不自觉的茫然。
大概是喝醉了,他觉得头疼欲裂,心里、身上都很难受。
“小六。”谢安唤了一声,想着洗洗睡吧,醒来就正常了。
那头——
辗转难眠的明悠,早没了醉意,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两个”萧回。
一个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一个是沉冷残酷锦衣卫指挥使,大男孩和不得不成年的男人。
几近天明,望着那从窗户纸透进来的,熹微晨光……
明悠缓缓闭上了眼,「是的,我就是这么自私、凉薄。」
她心疼萧回,但她仍然做不到为了萧回,而舍了自己,哪怕舍了有用,她也做不到。
这就是她:方、明、悠。
永远清醒、理智;
永远爱自己、胜过于他人。
也许是人之初、性本恶,也许是成长期没有领略过被人舍命、用心呵护,等到她遇到了,她也已经做不到同等以对,她不为难自己,她就是这样,抱歉了。
等萧回回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让他知道,她永远无法做到像他对她那样赤诚,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别在一起了,对他不公平。
「萧回。」
明悠心里一叹,倒也释怀了,逐渐
进入梦乡。
但没睡多久,就被叫了起来,要去龙虎观了。
宿醉、睡不够、心神劳累,让明悠看起来气色颇亏。
龚姑姑有些担心,“郡主,您不舒服么?要不往后推几天,养好了再去?”
“不了,我还好,帮我拧个冷帕子来。”明悠揉着太阳穴,暗暗在身体里运转内劲,不一会就觉得舒服多了。
碧翠递来冷帕子后,明悠狠狠捂了上去,冷得心神一抖!却也彻底醒神,再挪开帕子时,她的脸色又恢复成粉扑扑的了。
“您这是冻粉的?”龚姑姑打量了一会,却发现哪怕暖回来了,小郡主的脸色也没再苍白回去,好像那帕子有魔力,捂走了小郡主所有的苍白、疲倦和无力。
明悠伸了个懒腰,仗着龚姑姑不会武功,让内力滋润进四肢百骸,把缺觉引起的不适,彻底碾散。
“哎~”舒坦一吟的明悠,笑眯眯道:“我好啦!我又是那个元气满满的高敏郡主啦,走吧!吃过早膳,就去龙虎观。”
龚姑姑沉默了,不知是该欣慰于小郡主的“恢复力”,还是该心疼于小郡主的自我“调控力”,才十八岁,怎么就能做到转眼“变脸”,不仅仅
是表面上的变,而是由内自外的变。
龚姑姑自问已经三十八岁的自己,做不到;哪怕她在深宫浮沉了二十余载,依然做不到,小郡主却做到了。
……
到龙虎观时,观内冷清得可疑。
“张天师今儿不做法?”明悠疑惑发问。
下元节可是道家的大日子,龙虎观作为道观正统,居然冷清得跟没人似的。
“哎~本来是要祭拜祖师爷的,但天师昨夜至今未归,没法子啊。”小道童也很委屈,他馋祭品很久了,结果没祭拜,他也没敢偷吃。
“这样啊……”一脸遗憾的谢母,本是想来跟着上柱香的,结果张天师都没开坛,白白早起、早来了。
“谢夫人和郡主先随我去后院,把箱笼安置下来吧,谢公子要一起吗?”小道童早就知道他们今儿要来,一个崽就安排得妥妥的了。
“有劳了。”谢安没去过道观的后院,还是想去看看,以便查漏补缺的,给母亲添置点东西,好住得舒服些。
小道童一听到他要去,就很开心,“不劳不劳,这边走趴~”
“多谢小道长了。”明悠和谢母一起道了谢,后者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