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对辽东不熟悉,不敢班门弄斧。”谢安不想锋芒太露,他表现得够“优秀”了,再“优秀”几分,该遭忌惮了。
张正也及时开了口,“陛下也别难为临安了,不若把护国公请过来,问他?”
“先叫他回府休息一夜,明日再议。”皇帝想着锦州城内其实也有大把粮草,暂时应无虞,倒不必太过于着急忙慌。
到底是把人囚了好些时日,总得让人回去过个节,前头的事都安排好了,出征等事宜,慢一夜安排,也来得及。
但刘喜在看到护国公的状态时,就知道要遭!
“混账玩意!谁让你们上刷洗重刑了?!”
刷洗,诏狱、东厂的酷刑之一,是把人剥光了放在铁床上,并对特定的部位浇开水,然后趁热用钉满了铁钉的刷子,把血肉活生生刷洗下来!刷到露出白骨,乃至气绝为止!
眼下的护国公,已经被刷掉了右臂血肉!就这、还怎么上战场!?
刘喜眼皮直跳,把负责行刑的混账踹到吐血,“谁给你们的胆子?!”
“督、主、是他、他不肯、招、”
“滚!立即去把刘太医请过来!”
刘喜心想这人可绝对不能死在东厂
,否则他就完了!
越想头越麻的刘喜,赶紧去拍护国公的老脸,“国公爷?”
出气多、进气少的护国公没回应,直到刘太医被叫过来处理伤势,他才被痛醒。
气抖冷的刘太医此刻只想骂人,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刘喜大概心虚,陪着小心问道:“刘太医,这伤得治多久?”
“呵。”刘太医嘲讽冷笑,“督主得问,这人还能活多久。”
刘喜眼皮直跳,“……那、能活多久?”
“伤可见骨,又没及时治疗,已严重化脓,马上准备后事吧。”刘太医冷着脸,倒不是唬人,这伤势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只靠护国公自身意志挺着,能挺一天是一天。
可恍惚听到这里的护国公,却问出了声,“辽东、出事了?”
哪怕伤得脑子不甚清醒,也不影响护国公明白一个道理,兵库案牵连如此之广,他本必死无疑,现在却要救他,只能是辽东出事了。
「终究还是出事了……」
护国公只盼着大部分兵力集中于大同城外的鞑靼,还没能攻进大明。
刘喜却撕碎了他的期盼,“国公爷,您可得挺住!鞑靼已至锦州城下,辽东还得您主持大局
,您得戴罪立功,把萧三爷的罪孽全了,兴许能保住国公府。”
赶紧画饼的刘喜,生怕护国公死在东厂,只盼着能把人送走,且在出京城前,人都不死才好!
这饼也算画到护国公心坎里去了,他还真强打起精神来,还叫刘太医只管将化脓之处剜了,或者……
“如需、断臂,只管断,本公受得住。”护国公颤声说道。
右臂不同于左臂,护国公不是左撇子,断右臂等同于失去九成战力。
可断臂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确实算是最快、最能保全性命的举措。
但这也意味着,护国公没打算从战场上回来……
刘太医听得懂,所以愈发觉得东厂的阴货都不是人!更不忍心贸然截臂,“不急,您这伤也许还有救,高敏郡主兴许有法子,老臣先给您止痛,出宫后,再请郡主过来瞧瞧。”
“对对对!”刘喜想起了,李暄那腿就是明悠想法子给治的,暗松了口气。
护国公听说过明悠的医术名气,但并不怎么相信,总觉得传得太过离奇。
不过他也没力气再说什么,很快又昏睡了过去,直至被送出宫,也没能再醒来过。
……
彼时,已出宫
的谢安,果然去了龙虎观,小桃都没禀过明悠,就把人先请过来了。
明悠本已靠着软塌睡着了,猛被叫醒,出来时还有些没惺忪,“兄长。”
谢安挑眉,“等睡了?”
对于方明悠会蹲守自己这点,谢安并不意外。
但她这副还是赴宴时的装束,让他蹙了眉,难怪等睡了,一头的发饰,瞧着就沉。
然则明悠新换过的头饰,远比郡主那身金灿灿轻松多了,不过确实比她平时只簪一二钗繁重得多。
“可能是喝过安神汤的缘故。”明悠轻拍了拍脸,“陛下留您,是为了辽东?”
“是。”
“陛下可是要将护国公放出宫来了?”
“嗯。”
“护国公伤得如何,还能上战场吗?”
“不知。”
“不知?”明悠诧异道,“兄长没见到护国公?”
“没,陛下让刘喜把人先送回国公府。”
这倒是出乎明悠的意料,她本以为军情这么紧急,皇帝肯定会立即召见护国公。
但仔细一想,倒也合理,皇帝大概是有点心虚,不用人的时候软禁着,要用了就直接叫人卖命,多少有点刻薄,不如缓上一夜。
这么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