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静默的看了她好一会,深渊般的眸子里,明显蓄着无可言说,但能凌驾一切!掌控乾坤的力量感,以至于神经大条的适风,都不适的缩了缩脖子。
不装了的明悠,却能接得住,仿佛从谢安渊眸里散蔓出来的暗刃,并没有抵住她的咽喉,而是在抚摸她的毛发,所以她依然慵懒,宛若一只高高在上的猫,美且目空一切。
无声的对峙……
谢安却忽然发出好似轻笑的气声。
明悠:“?”?
“茶具在你背后,从上往下数,第二个屉子里。”
收回幽邃的谢安,认命似的把小茶壶拎起来。
适风很有眼力劲的,用小火钳子选夹好烧得通红的炭块,放入煮茶用的小炉子里,再将炉子摆到谢安跟前,然后退下。
明悠却还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倒没了方才的从容,漂亮的唇还微微抿着,勾着疑惑的弧度。
“不喝了?”谢安介于清泠与低哑之间的嗓音,幽如冰下的清流,缓而凉的透入明悠心里。
明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而后慢悠悠起身,顺着谢安的指引,把放在屉子里的那套茶具拿了出来,雪白如玉,是她从未见过的。
谢安却在看到她捧出茶具时,在她粉荷般指尖停顿
了好一会。雪与粉相接,好似雪肌上染了层暧昧的粉泽,如他所料的好看。
于是被他压回眸底的渊色触爪,又有抓破黑暗,冲出现实来的趋势,但又被一点一点的捏了回去,摁到底。
水一沸,蒸汽散开,一切归于云烟,缓慢散去。
平静洗茶、撇去浮沫的谢安,动作和缓得,仿佛被调了零点五倍速。
明悠卷睫轻抬,觑了他一眼,见他垂着睫,专注看着手下,像是沉浸在茶艺里了。
皱了皱眉的明悠,不自觉的顺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的手,再次感慨,这双狗爪子真好看。
玉白如雪的茶杯,落在他玉白如竹的指间,不其然的碰撞出冷、暖两白,竹枕雪帘的视觉冲击感。
烟烟袅袅的茶气、浅碧色的茶汤、樱花般的指盖,皆成了染就这幅双白画作的点缀,静谧、清美。
浅浅的落汤动静,以及茶杯碰在跟前的小声响,反而都成了衬托这股静谧的动,让明悠跃跃欲冲的心,终究是回落到了常态。
于是她坐直起来,捧起了自己眼前的茶杯,轻吹着抿了一口,清冽甘甜,有丝儿冷梅香蕴在茶气里,让人放松。
喝在谢安嘴里,令他想起在明悠房里睡醒的那个清晨,入鼻的梅
香,不甜不腻,清幽好喝。
上次的茶味太浓,使得他无法清晰品出这缕梅香,这回可算是配上了,他满意的扬起唇角,“说吧,都干了什么。”
“带人潜入四方馆,把衮多挟持了,还喂他吃了个颗毒药,警告他不许要高敏郡主去和亲。出来时,撞到张天师,但顺利逃脱了,也有可能是他放水。”明悠有所保留的解释道。
这和谢安猜的差不多,除了一点,“你真喂他吃毒药了?”
“没,随便捏了个丸子给他吃,但我跟他说是毒药,一个月后发作。”
“没说怎么给他解药?”
“没有,说多错多,他自己猜来疑去,才会更可怕。”
“你倒是惯会拿捏人心。”
谢安给眼前这只特别会作妖的猫儿,续了一杯茶。
“嗯哼。”
从喉底发出糊弄声的明悠,就当这话是在夸她了。
心里却在疑惑,谢安怎没给予她严厉的批评,还给她又续了一杯茶?
等她喝完后,谢安才说道,“回去睡吧,日后不必让小桃来找适风,还如从前,想来就来,母亲之前有些误会,已经跟她说清楚,不必再避着。”
明悠“……什么误会?”
“我心悦于你。”谢安答道。
明悠气息瞬窒,半晌
才反应过来,谢安是在回答她的问话。
也就是说,谢母误会谢安还心悦她,啊这……
明悠松了口气,不想承认自己方才下意识联想到了,很“久远”以前,谢安的表白。
羞答答的青竹,好似无风夜里,缩着枝叶的竹林,安静、紧张,纯粹、笔直。
“你紧张什么,以为我还心悦于你?”谢安又道。
“谁紧张了?”明悠本能反驳,“我知道你没有,毕竟你早就知道我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倒也没那么败,至少在改。”谢安缓缓说来,“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回去吧。”
“老催我作何,你这茶很精贵,舍不得再给我喝?”明悠不满的戳了戳桌面。
谢安挑眉,“你自己说的‘好累’。”
“哦。”忘了开场白的明悠,无所表示。
谢安一瞧就知道,她还没喝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效劳。
等茶味淡了,谢安又取出新茶来,明悠见此,稍稍满意的开了口,“我还伤了衮多,差点割破他的颈动脉,就是这里、”
在自己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