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对明悠的到来,也感到诧异,这位是……
从未真正见过明悠的护国公,隐约有个猜测。
但他没想到,他和国公府都这样了,第一个来东厂牢狱里见他的人,竟会是这丫头。
意外,又似乎不是很意外。
他该猜到的,也确实听见厂卫有些谄媚的说,“郡主,那您慢聊,但还是要注意点时间,别叫奴才们难做。”
“我明白的,多谢了。”明悠示意龚姑姑给赏,再把所有人带下去。
这是事先说好的,龚姑姑了然安排妥帖,无需明悠再费心什么。
等人都走了,明悠才正式拜见道,“明悠见过国公爷。”
正儿八经的万福礼,让护国公心情复杂,“郡主不必如此,戴罪之身,当不起这大礼。”
“晚辈见过长辈,理当如此。”明悠徐徐应道,手上却在摆开的饭食餐盘上,用酒水写了几个字,“您知道那不是小公爷?”
护国公讶然,还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难怪她还出身贫寒时,小崽子就非她不可。
本以为只是看重这丫头传言中的美貌,而今看来,还真不是这么简单。
小崽子挺有眼力劲啊,不仅在看媳妇这里有,在鞑靼也有……
和小桃上禀的不一样,作为和鞑靼当
了多年对手的人,护国公怎么可能没在鞑靼打入更深的眼线?
他有的,所以他配合了小桃的安排,他原以为,这安排是宫中妹妹做的决定,现在看来,应当不是,而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早在暗卫大批量出现在辽东时,他就察觉到异样,现在看来,原是“主人”换了,难怪行事也变了。
于是护国公用内力烘干餐盘,写上:“多谢郡主照看府上。”
没回答明悠的问题,但也等于是回答了,因为这话等于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了。
看来,对于国公府会走到这一步,护国公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明悠心里浮现出很多问号,又不知从何问起。
护国公大概看懂了她有疑惑,却没有解惑的意思,而是说道:“子彦一直很挑剔,我本以为是他昏了头,而今看来,倒是他母亲昏了头,若有得罪之处,对不住了。”
这是在代国公夫人道歉,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显然心里有数。
明悠忽然就放下了,还有点儿明白,萧回那样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如果没猜测,对萧回影响最大的人,是眼前这位哪怕身陷囹圄,仍如战场上的长矛般,坚定挺直的父亲。
阴湿的牢狱,褴褛的衣着,压
在头上的种种罪责,都压不倒一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难怪了……
她能理解国公夫人的恋爱脑了,有没有这样的丈夫在身边,差别是挺大的。
所以上辈子的国公夫人,也许不是不能接受进教司坊,也许也不是想不到会有人帮她斡旋,而是她觉得天塌了,毕竟对于她而言,那判决等于夫妻永无再见之日。
“国公爷言重了。”缓缓道出的明悠,理了理情绪,“晚辈会找机会去见夫人,在您与夫人汇合前,确保她不受过分欺辱。”
进了牢狱,肯定是要被折辱的,但有人关照和没人关照,又是什么人在关照,差别很大。
护国公再次暗生感慨,“多谢郡主了。”
小崽子这回真选了个好媳妇,只是他也还不清楚,那崽子到底如何了。
鞑靼境内已被连降了一个多月的雪,压掉了九成九以上的消息传送,除了王庭独门训练出来的那些个飞鹰,没别的传消息渠道。
他最后一次得知小崽子消息,也只是知道他带着他那些“猪朋狗友”,往鞑靼境内深处去了。
以崽子的机灵劲,按说就算无法建功,也不会丢掉性命,再加上他和妹妹早就安排好的那些,日后不会太难过,可必有一段至暗
时光,这姑娘生得好,又聪明,倒是崽子不配了。
想了想……
护国公还是写了实话。
『我也不知他已如何,勿等。』
明悠怔了怔,而后笑道:“国公爷客气了,无妨的。”
护国公听懂了,她还是会等的意思,想着小崽子倒是有福。
不过那小子连他这个爹派的人都能甩掉,想来不会有危险,毕竟他是最清楚崽子习性的人,他都追踪不到什么了,别人更追踪不到,那就是安全的了。
无论是鞑靼安插在他和长子身边的人,还是皇后安排在府上的人,都不会知道小崽子的具体情况。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长子,都没想到董瑞安会背叛,小董这孩子的父母、弟妹,分明都死在鞑靼人的铁蹄下,为什么?
护国公想不明白,而这个背刺,属实重创了国公府,圃儿……
想到长子的护国公,眼底浮现出难言的悲痛。
“罪臣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方便的话,帮罪臣带个话给圃儿,是爹对不住他。”到底是偏心,他给小崽子安排好了后路,却没给长子和二子做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