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至辽东接管永城、大宁府防线的徐焕,也是刚从永平城来到大宁府。
此刻,受兵库案、通敌案牵连的萧同,已不再是大宁府总督,正在将大宁府的攻、防、治务,全部移交出来。
承蒙萧同恩荫的部将,都已红了眼眶,“都督、您……”
“不必多说,日后你们好好辅佐将军,守住大宁府,别叫我们这么多年的坚守便宜了鞑靼贼子。”交代完所有事务的萧同,一个挨一个的握了握肩膀。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和他们并肩作战于大宁府,可惜他已经不能够了,要说没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他十几岁从军,坐镇大宁府十年,已经和这座城池生生相息,本以为能一辈子留在这儿,然而不可能了。
念及于此,已是而立之年的萧同,红了眼眶,他拼命忍住的,把自己的遗憾托付给兄弟们,“一定、别叫贼子踏入大宁府哪怕一步!”
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的萧同,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加上他垂着眸,就也没人看到他眼底的情绪,大家都大吼了一声,“都督放心!吾等必誓死守卫住大宁府!”
将将行至的徐焕,听到了这一声吼,他立即阻止身边
人的通报,沉默看向院内那敞开的厅堂里。
萧同对大宁府的治理如何,徐焕看得很清楚,这是个难得的,上战场能神勇杀敌,下战场能治理地方的能臣。
萧圃如何,徐焕不做评价,但在他看来,萧同并没有过错,受到牵连,实在可惜、可叹,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给这位能臣最后一点体面,让其与部将们好好道别。
“罢了,回吧。”本是要来接手文书、印信的徐焕,决定晚些再说。
尽管他也很忙,还要兼顾局势最危险的永平城,可他依然决定再等等。
说来也是奇怪,鞑靼那边的攻城节奏放慢、放缓许多,不知是否在酝酿什么阴谋。
徐焕担心自己过来大宁府这几日,那头会有变故,本是该速接速决,早日返回的。
然而——
“报!”
斥候的急报声飞速响来。
既阻断了徐焕离开的脚步,也打断了萧同等人的惜别。
“元帅!”
斥候见着徐焕,先是一愣,接着才想起,军报要禀于徐焕。
于是斥候才连忙磕巴禀道:“城外探到许多鞑靼老弱妇孺!”
“老弱妇孺?”徐焕抓到了重点,已经走出来的萧同也颇为愕然,“只有老弱妇孺?”
斥
候也挺懵的点着头,“不错,都是老弱妇孺,其后数百里内,并无鞑靼骑兵,真就是老弱妇孺而已。
属下等试探问过这些老弱妇孺,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长生天的大王,叫他们来这儿的,说是大宁府乃那位大王的领地。”
“什么?”萧同完全听不懂!
比他年纪大了一辈的徐焕,也很懵,“再探!”
“是!不过她们都很虚弱,是否先放进城来?”斥候问询道。
“不可!”萧同十分警惕,但话一出口,又知自己逾越了,他已不是大宁府的总督,于是立即领罪,“罪臣多嘴了,请元帅责罚。”
“无妨,你更为了解大宁府和鞑靼,你且说说,此为何况?”徐焕不是小心眼的人,反而问策道。
萧同见他确实不在意,这才提醒道,“鞑靼毫无人性,不仅对我大明上下如此,对自己的子民也差不多,这些老弱妇孺极有可能身染疫病!”
徐焕脸色一变,“他们想投疫入大宁府?!如此卑劣!?”
“对于鞑靼人而言,没用的老弱妇孺,本就是浪费粮食的存在,若能为攻克我大明添砖加瓦,理应是这些老弱妇孺的荣幸。”萧同知道徐焕不曾和鞑靼打过交代,有
必要提醒清楚。
徐焕原是征战贵州,解决土司叛乱有功,才入京受封为大将军,他熟悉西南丛林、山地战,对西南十分了解。
但他对鞑靼确实知之不多,哪怕之前看过不少关于鞑靼的大战和记载,也远没有萧同这些人对鞑靼那么熟悉。
然而,萧同这次的判断显然出错了,军医们出城查验后,发现这些鞑靼的老弱妇孺除了都被冻得手脚要烂完,并且因缺少食物而格外虚弱外,没染什么疫病。
“他们都说,那个长生天的大王闯入了他们的部落,杀了他们的族长和青壮等战力后,饶了他们一命,还善良的给了他们口粮,叫他们来大宁府避过严寒。”
“哦、对了,他们似乎都不仇恨那位大王,还觉得他是长生天派来拯救他们渡过严寒的神。”
“对对对,我第一次见着被毁了家园,还感恩戴德的。”斥候们越说越觉得古怪,都想知道那位大王是何妨神人,忒有能耐了吧!
被徐焕开恩带来前线的萧同,却是若有若思,“这些贫民的儿子、丈夫、父亲等,九成都被征入鞑靼大军,留守后方的,基本都是部族的近亲、忠信。
所以对于这些人而言,其实那位大王
并不是毁掉他们家园,杀死他们家人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