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刘太医的“指责”,谢安的回答倒淡然,“光顾着想事情了,真没留意,不会真不能恢复如初吧?”
“您还知道担心啊!啊?”刘太医骂骂咧咧,哪怕自知不敬,可还是控制不住,“文臣的手,仕途的根,您这也太不爱惜了!”
“抱歉。”谢安说着抱歉,但没听出什么歉意,刘太医都无语了,不过他骂得急,治得也麻利,正在给谢安把裂的骨仔细清洗干净。
边处理,边忍不住训叨,“也就是之前给李二公子接骨,接得有经验了,那谁?来个小太监!去取点新鲜的生鸡血来。”
候着的小太监麻溜去了!
明悠目露复杂,“兄长当时不挡,我也能避开的。”
“挡完后才察觉多此一举。”谢安淡然,“以后不会再干这种蠢事。”
话虽如此,谢安心里却自知,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干。
哪怕他知道,她是有点身手在身,可万一呢?
哪怕他明白,谍卫的目的也不是杀她,而是再次挟持她,可万一呢?
万一她就是没躲开,万一谍卫下手重了,错杀了她呢?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他都不允许。
所以——
哪怕他可以让适风瞄准
衮多,趁机将衮多射杀!
可他的第一命令,还是射杀劫持明悠的人,不管劫持者是谁。
他料到了若是衮多,不会亲自涉险换人质;
他料到了若是衮多,必会既想杀他,又想要明悠;
他料到了萧回能遏制衮多,自己不会有事;
……
他什么都清楚,但在看到明悠受伤,知她双肩脱臼时,他不想她再受到哪怕一丝伤害。
“还是要多谢兄长。”边察言观色边回答的明悠,无法在已经把自己站得冰冷的谢安脸上,看到任何情感的蛛丝马迹。
他目光温和,但没有那种暧昧;他语气歉然,但没有自觉丢丑之类的窘态;他还叹了一声,“这种武夫的活计,果然不适合我。”
明悠垂眸,“兄长本来就是智者,智者不拼体魄,不该用凡夫肉体,去抵锋兵利器,这真不像您。”
话落,又立即抬眸的明悠,显然在搞突袭!
然而——
谢安莞尔,“是不像,大概是被母亲耳提面命多了,真把你当亲生妹妹,本能如此。”
明悠微怔,是、是这样吗?
不是那点心思复燃,而是因为谢母交代的多了,所以成本能了?
亲生妹妹……
明悠没想过谢安真会待她如至亲。
而谢安
对待至亲如何,以谢母为例,就可看出他其实很重情。
重情的人,通常情感都很浓烈,属于“爱之欲之生,恶之欲其死”的极端情绪者。
但能让谢安陷入这样极端的人,倒也不多,谢母是一个,她方明悠其实也算一个了。
可她原本是作为被厌恶的典型,现在却要成为被爱护的,如谢母这一边的了?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明悠笑不见底的应道,有些恍然,有些怀疑,又觉得似乎这才正常。
谢安也没解释太多,他知道之前的动作有些过了,以明悠的敏锐,肯定会察觉到点什么,但只要他不承认,只要他稳住,她无从确认。
明悠确实无从确认,但她的心,稍安了些许,“刘太医,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刘太医连连点头,“这血还是止不住,我试试施针,您来清洗。”
“好。”明悠应下,立即接过谢安的左手,仔细帮忙清醒伤处。
血丝还在一缕一缕的往外渗,谢安玉白的脸早褪成了惨白,但他神色自若,一直端坐着,给人一种也就是擦破点皮的错觉。
至新鲜鸡血被送到,伤口完全处理妥帖后,谢安站起来时,他才晃了晃,左手下意识要去扶住什么,
被明悠眼疾手快的扶住,“头晕?”
谢安用没完全恢复的右手,搭住前额,冰凉的掌温,让他冒金星般的不适恍惚感,加速散去。
刘太医已经在叫道:“快坐下来!坐下来!肯定是留太多血了,虚着呢!先坐着,缓缓再说,可别再摔一跤,再伤到个别的地方了。”
在此刻的刘太医眼里,谢安俨然成了易碎的珍宝!稍微磕碜一下,就要裂开,还很难修好。
于是他又赶紧写了个补气血的养伤方子,叫小太监去抓药先熬来,这才絮絮叨叨的回皇帝跟前交差。
谢安确实晕得厉害,不再逞能的要过去,“郡主也过去吧,我且歇会。”
“适风呢?”明悠问道。
“叫他去帮子彦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差他去帮?”
“虽然希望渺茫,也不能完全放弃不是?”
回以反问的谢安,略带自嘲,却是一语双关。
但另外一关,此刻的明悠没get到,她还点了点头,“但愿子彦能把人抓住,或者适风能把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