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出解药的谢安手很稳,神色亦如常。
明悠却迟疑了片刻,才伸手去接,“我、”
“不必解释,这本就是你之物。”谢安已释然。
这本解药本就不属于他,无论是药材,还是乌先生,既非他所有,也非他所寻。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需要什么,总得自己去取、去争,无一次例外。
这次亦然,心、终于落到了底处,不再漂浮、雀跃,果然如此。
“抱歉。”明悠握着手里的瓷瓶,只觉得瓶身凉得沁心。
其实不该来讨回去的,这解药本就是她交代好,给谢安的。
可萧回等不得了,她已经欠了萧回那么多,不想再欠了,只愿能还清。
明悠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莫名的不适感,“就当你欠我那一命,我们、我们就算两清了。”
“哪有这么算的,你岂不是亏了?”谢安莞尔,“去吧,要欠也是萧回欠我,算我让给他的?”
“那、”
“可别叫我去看他,我心眼小,做不到。”
“好,那我过去了。”明悠全程都没看谢安的眼,她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别的。
这倒也正合了谢安的意,他怕自己会绷不住,如此甚好,还算体面
。
但明悠前脚才走出毡帐,谢安就站不住了,适风很有眼力劲的,立即扶住他,“少、”
抬手示意适风闭嘴的谢安,并没有敏锐的习武者感知力,但他有非凡的洞察力!
门外,没走远的明悠听了会,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的,握着瓷瓶离开。
随后,隐忍到极限的谢安,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适风脸都青了,“这回不管您说什么,都得请乌先生过来!”
上回他就给蒙过去了,说好的少夫人问完就去请,结果至今都没请!
现在好了,解药也没了,再不请,少主要死了吧!
想到这,少年人忍不住哭了,抹了泪就要往外跑去找乌先生。
谢安却拽住他,“咳、不先管我死活?”
“您就是欺负人!”边哭边给谢安渡内力的适风,其实隐约懂了!
少夫人、不,长公主心里虽然有少主,但并不多,她更在意冠军侯!
护主适风,隐隐生出了怨念,“文先生的药不多了,您吃太快了!”
“是啊,文先生没料到后续会出这么多事,别请乌先生来,叫邵秋来。”
“……好。”适风难得没拧!
谢安倒觉惊奇,“今儿
这么听话?”
“邵秋是自己人。”乌先生不是,是长公主的人。
只有自己人,才会以少主为重,如果这次的解药是邵秋给少主的,肯定不会告诉长公主。
又抹了把泪的适风,小心的给谢安喂了药,还终于不毛手毛脚的给好好喂了水,顺下药丸。
谢安心甚慰,小少年长大了啊,“去吧。”
“好。”放下水杯的适风,还不忘把毒血都清理干净,而后送出去烧掉。
不过在适风把邵秋拎出来时,却被明悠堵了,“你们少主身体不适?”
“没有。”适风第一次撒谎,为了少主的体面。
明悠狐疑,“那叫邵秋作甚?”
“问些事,长恒哥哥一会也来。”
明悠这才释疑,许是为了解萧回的毒发情况,又不想问她,才把邵秋叫去吧。
“先走了。”拜别的适风,不如以前那般亲近明悠了。
明悠自然有所察觉,但她能理解,毕竟解药的药材十分难寻,而她刚把该是谢安的解药要了回来。
“殿下感到愧疚么?”看出了点什么的李晔,自不远处走过来。
明悠怔了一下,她居然失神到,没察觉李晔的靠近,“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尴尬吧,就
是那种送出去之物,又给要回来了,多不好意思啊。”
李晔想象片刻,点了点头,“是挺不好意思,不过谢师还没毒发,还有一年之期吧?”
“是。”明悠垂下卷长的睫,“但他如果没解药,会死;萧回没解药,是废武功。”
尽管对于萧回这么个武将来说,成为废人,等同于死,但相较而言,谢安其实更需要解药。
万一、万一她一年内,无法再找到三种稀缺药材,谢安是会死的,明悠的心,沉甸甸的,可她并没有进帐阻止乌先生给萧回用药、疗毒。
但她又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忽略了,越是细想,越是焦灼,然而——
“谢师不会死,他的人肯定也在找解药。”李晔笃定承载天命的谢安,不是那么轻易就死的人。
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冠军侯明显更需要这解药;再者,若冠军侯废了,殿下就将失去一大肱股,日后若仍会与谢安敌对,岂不是仍无半分赢面?
“你说的也对。”明悠稍稍安心,谢安的本事比她还大,未必没有半点药材的消息,回想方才、他可能是在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