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不知该怎么回答,但适风已在他长久的沉默中,领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看着邵秋,“少主是不是不好了?”
“就不能盼着我点好?”虚声道来的谢安,神色平静,鸦羽般的睫密掩着渊眸,也敛去他一身风华,显得温润如《聊斋志异》里的书生,唇红齿白,半点攻击力都无。
“可您确实、”后面的话邵秋没忍心说。
适风却已明白,可他不理解,“为什么,瞧着不是挺好?”
“这叫好?你仔细看看。”邵秋没好气的怼了一声。
适风左看右看,“比服你那秘药前,好得多。”
这倒是,毕竟方才的谢安,脸都泛青发黑了,唇更是黑紫可怖,怎么看都是毒发要亡的样子。
当然了,谢安现在这模样也不能算健康,健康的人哪有脸白得跟纸一样,半点血色都无的?
“师父留下的秘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服,服了、等于自认再也找不到解药,已无药可救。”邵秋手指发颤,不知自己拿出这药,到底是对是错。
可少主方才的情况,若是不把秘药喂下去,必是要殒命了!
如今,邵秋颤着声,“此药乃以毒攻毒的烈药,以
断肠草的霸道毒性,配以秘方,激发少主五脏六腑的潜能。
来日、来日哪怕寻得解药,也救不了少主了。因为少主的脏腑,已不可能回春,注定、注定、”衰败、腐烂。
“饶是如此,少主您也只有半年的时间,半年后,您将日日承受断肠蚀腑之痛,直至、死亡。”
“……”
车厢内寂静了许久、许久。
车厢外赶车的长恒也沉默了。
适风的哭声,最先显露出来。
接着是邵秋的哭声,长恒到底年长,经历的事情也多,还能忍住。
“要哭丧也等我去了,再到灵堂上哭,现在是做哪般?”
“您就不该让那解药!”适风带着哭腔控诉!
“那就把你们少夫人让出去?”谢安反问。
适风没懂,长恒却懂了,他叫副手全权赶车,他则钻进帐内,把适风踹了出去。
原本该一直跟着谢安,不去亦集乃的长恒,临了还是被谢安出尔反尔的偷塞进队伍里。
此去往返,他倒是看得真切,这次的解药,于情出发,还真得给冠军侯,否则长公主怕是真得被冠军侯尚了。
可如此一来,少主这边……
长恒是不懂,如此简单的抉择,少主为
何选情,而不要命,根本不值得!
但主子的抉择,容不得他多言,他只能请问道,“少主后续有何计划?”
计划么,自然是有的,谢安和缓问来,“让你给瓦剌王庭送的信,送否?”
“送了,预计一两月内会有消息。”
“好,这一两月便先把西北料理了。”
谢安原想等京城有定局,再着手整治西北。
现在么,他没什么时间了,在离开前,总得把西北洗一遍。
无论来日是否还是赵忠义接盘,西北都不能背刺她。
“属下方才整理过族内信函和消息了,您先歇会,进城再看?”
“你念。”谢安确实没精神看了,但听的精力还有,进城后还有一堆烂事,没空处置谢氏庶务。
长恒只得一一念来,大多都是杂事,可谢安作为谢氏的实际掌舵人,却需要对家族中的大小事务都有个底,来日才能做到布局时顾及到全盘。
好在事情虽多,但他脑子转动得快,很快就把小事解决,大的么、
“给福州去信,谢氏商船返航至此后,令谢宽率训练出来的谢氏水师,前往广州府,经略广州港,待我去信,再动。”谢安吩咐道。
“今岁
商船能归?昔年下西洋,总得两三年,乃至更久才归,谢宽少爷入冬才从刘家港出发,得明年才回吧?”
“按计划,谢宽会先带谢氏商船归港,三宝太监则会带着余下船队,按新航线前往可能存在的黄金洲。
登州戚家军的提前出现,已让陛下忌惮于我,谢氏水师暂不可再露锋芒,商队可归,谢氏水师暂且掩着。”谢安提点道。
长恒默然,平常谢安吩咐事务,不会解释那么多,这是怕万一出什么意外,没人接得上来,所以说得仔细。
“属下记住了。”长恒复杂应下。
“所得粮种,一半上缴朝廷,一半送入云记新兴。”
“好。”
“各类无法辨别的新奇之物,全送给公主。”
“好。”
以上是海务,以下么——
谢恒钰在通州的新政,倒是推行得不错。
然则一旦当今被赵忠义控制,新政只怕会被取缔。
还有织造坊、以及应那水力织造车而生的天工坊,尤其是这天工坊、
“把天工坊内的人造个花名册,并把坊内的所有新奇想法,事无巨细,全部整理一份。”谢安原想着等政事抹定,再和明悠谈谈这些“奇淫巧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