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港——
寒风萧瑟,浪声涛涛。
但阻不了文官、清流、士人的热忱!
他们以浙江巡抚江疏同为首,早就临风飘飘而立于岸的等待着。
眼看谢氏西洋号就在眼前,却总迟迟不靠岸,有些人还急眼了,“怎这般慢呢?”
“这时节本就不是从海上靠岸过来的好时候,全靠桨摆,哪有那么快。”
“江大人对海事真真了解,不愧是能治好浙江道的能臣!卑职佩服。”
“刘知府这溜须拍马的本事见长了啊!”有道尖细嗓子阴阳怪气的刺出来。
“啧!洪督军也在呢,您这位置站得不对吧?”被嘲讽的苏州知府刘浩然半点不怂!
绍兴知府苏正也出来帮腔了,“洪督军,你们许总督怎没来,昨夜喝酒喝高了?据我所知,军中有规矩,营内不许喝酒吧?许总督如此放肆,您作为督军也没上谏之?”
“可笑!咱家督的是战时事宜,可不是总督大人!再说了,进言弹劾可都是你们文官的本分,关咱家什么事?”洪小龙也不怂!他隶属东厂,上头有人!
说起来,浙江省的总督其实有点惨,总督么,正二品官员,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品!巡抚也只是从二品官而已。
按说人家总督才是浙江省的话事人,但那是土堡之变前的事了,现如今除了之前由护国公府把控的辽东一地,以及忠勇伯镇守的西北等地。
很多地方上的总督要么由文官出任,要么都被文官集团挤兑到边上去了,最多只有掌兵权,干涉不到吏治、税赋等有油水的差,甚至连兵权都得半交出来。
不然怎么办呢?兵要吃饭啊,粮草都是文官在“补给”,不顺着就不给粮,那不就等于全都得听文官的么?
所以人家许总督不来,实在情有可原,洪小龙门儿清,也很不喜欢这帮文人总是自诩高人一等的酸腐样,本也不想来迎那位新晋士人楷模——谢国师,但上头让来,没法!
正腹诽着,前头倒传来号声,“谢氏商船,靠!”
指挥着巨船靠岸的号夫,也算大明特产了,在三宝太监下西洋之前,可没这么大的船,也就无需设专员来指引停靠,事先还要负责清出场子。
眼下,号夫一嗓子就把文臣和东厂太监的互嘲喊停了,众人纷纷朝靠过来的巨船望去,想着可算是到了!
但这番停靠,也磨蹭了小
半个时辰,吃了一肚子寒风的众人这才瞧见巨船往下放桥了,头一个出来的、是谢宽等人。
谢氏船员,一溜下引,既有文士之风,又有武人板正,把等着的人都看怔了,江巡抚还确认性问道:“这些都是谢氏船员不成?”
上回谢氏商船靠岸时,船上可没有谢安,在场的人一个都没来瞧过,自是一问三不知的都在摇头。
江疏同却点名问道,“苏正,你也不知?”
苏正心下一慌,猛想起谢氏祖宅里的家仆,好像也都这身装扮,当即应道,“据卑职所知,谢氏船员都是谢氏家仆,卑职倒认得他们家仆的穿戴,确和这些船员一致。”
“那就是了。”江疏同语气赞叹,心下复杂,不愧是世家大族,纵使京中只出了谢临安一子,底蕴仍是寻常世家所拍马难及。
端看这些船员,在场者就能想象到,他们的主子——谢临安,该是何等风流人物了,唯独洪小龙此时还不以为然。
直至,谢安踏入吊桥——
海风涌大氅,仙雾萦青衫;
疑是神人降,却为谢家郎。
……
甭管是眼神好的、还是花的,都被这乍然现出的朗姿惊艳住了。
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观其容,就会被他自内华出的风仪所震!
谢安,显然就是这类人,饱读诗书的温润、浸淫权势的尊威,糅于他身,成上者高华,兼之今日海上有薄雾,妥妥渲染出遗世绝尘的谪仙氛围感。
“百闻不如一见。”刘浩然发自肺腑这么觉得。
江疏同则觉得,这位昔日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家郎,真真是变了!
那时,尚且只是解元郎的谢师,虽风华卓绝,但还没今日这般神姿?
洪小龙都看懵了,如果说其他读书人在他看来都是故作高人一等,那这位、不用故作、瞧着就是合该高人一等!欸、等等……
这些谪仙人转身了,还伸手朝后探去,一抹润润的白芒,就在这时,落于谢师手上,啊呸、是出现在人前,“福泽长公主?”
如果说谢安是谪仙人!那么由仙人牵引而出的明悠,光是站出来,就给人一种傲于人世,高贵无匹之感。
及至两人走下吊桥,谢安才自然而然的松开明悠的手,往后错一步的,由明悠先行,人们愈发觉得,这位带着帷帽、被养于民间的长公主,真真是高贵天成!
明明也没看到脸
呢,就总觉得她有绝世之姿!大概是那步步生莲般的优雅步伐,实非寻常女子能走出的风韵吧!
“臣,浙江巡抚江疏同,拜见长公主、见过谢师。”率先发声的江疏同,品级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