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悠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直面了自己的心,因为多年养成的避凶本性,其实早就帮她抉择出最适合她的人,是眼前人。
他熟悉这个世道的生存规则,还善于利用规则,甚至推翻、改变规则;
她的本性其实和这个世道,格格不入!唯有他,才能“给予”她合适的生存环境。
“好。”明悠应下了。
谢安便笑了,实在没忍住的,抬手轻抚过她发顶,「猫猫好乖。」
但也只是一抚,他便往后退,看向适风,“把殿下送去熙和园。”
“是!”适风欣然应允,马上在前头带路。
谢安侧开身子,示意明悠先去歇着,他还要去应酬三家之人。
明悠其实很想回应他,比如往他脸上亲一口,但不可以。
她只能借着走过他身畔时,擦袖刹那,往他手心挠了一下。
谢安一僵!无论被她撩过多少次,她猛的来一下,他总会招架不住,“你啊、”
明悠听到了他缱绻的呢喃,但没回头,只是弯着眉眼,跟在适风身后,往熙和园去。
进园时,还和翻找好信件出来的小六碰上了,明悠便叫适风一道回去,她自个儿进即可。
“可是、”
“你家
少主怪你,你就说我说了,这就是我家,里面都是自己人,何须相送?去吧。”
适风觉得有道理,当下应“是”而退,和小六回了前头去,也多得他一道了,否则小六的信还真未必护得住!
谢安听闻这事,叫来长恒,让他把适风带去后头认人,人认到后,直接叫伢子来发卖走,不拘其主是谁。
因着这番安排都是低声所嘱,顾家主母还叹道:“谢师丁忧在家,却也还是忙碌,听闻将巡抚还亲率浙江诸官员,于刘家港前,问策于谢师。”
“谢师心怀社稷、万民,着实难得。”顾家主端起茶杯,“今日以茶代酒,敬谢师。”
“敬谢师。”顾氏上下纷纷举杯。
谢氏、贺氏之人,自然要跟随而起。
谢安却没举杯,而是惭愧道,“此回却是私事,处置了两个不长眼,意图毁坏安与母亲遗信者。
安虽有经世治国之心,然则也还只是人,但凡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爱憎嗔痴,否则岂还是人?
孔圣人尚且好肉食,粲好色,太白喜酒,人各有爱,不以毁他人之喜为先决,即可;夺人所爱,当知、圣人亦有一怒!”
最后这句话,谢安是对着谢恒钰的母亲
,说的!
谢宁察觉到了,心下一颤,顾不得其他,“你做了什么?”
“我、”被谢安渊眸所摄的谢宁媳妇顾晚,哪里说得出话来。
这一刻!不止顾晚,厅堂里用膳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冷意!
哪种冷,明显不是外面寒风透入的冷,而是发自内心的凛冽!
但也就那么一刹那,谢安笑了,似冰雪消融,“六哥多虑了,六嫂做不了什么。”
「做不了什么!」
既是蔑视!也是警告!
听出了内涵的人,心惊不已。
谢安却已端起茶杯,缓缓说道:“昔年有僧给我批过命,言我虽有菩萨心肠,却更有金刚手段。
我谢临安亦一直认为,上马可阵前杀敌,下阵亦可熟读典籍,方为真正的读书人;我素喜孔圣人说的那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之说,做不来‘圆滑处世’,诸君、茶还喝否?”
先上人设!
再摆立场!
后让站队!
……
谢安不是来吃饭的,他就是来拿捏三大世家的,包括自己所在的谢氏!
谢家主心下苦笑,这小子是在提醒他,没有左右逢源的可能!要选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行为和选择。
如果这是在谢安初与他达成盟约时,
他还没真正领略到谢安的能耐前,他肯定会另有选择,但现在——
谢家主迟疑了一瞬,就笑骂道:“喝个茶你说那么多,有什么喝不喝的,渴了就喝!”
说罢便举杯喝尽的谢家主,喝的不是茶,是站队!没有犹豫,因为谢氏上下都很渴啊!
表面看,他们依然是会稽第一世家,绍兴府顶级门阀,浙江道一流士族,但“朝中无人”,做什么事都慢人一步,已逐渐没落,表面瞧着繁华而已。
顾氏、贺氏这边,见谢家主都这么说了,不管心里滋味如何,都已含笑道:“谢家主所言极是,通透得很!喝茶、喝茶。”
喝完之后,自然还要品鉴茶是好茶。
待到真正起筷,倒都不吱声了,讲究一个食不言。
及至膳毕,谢家主才把贺、顾家主,以及谢宽一道叫去书房。
所谓何事,大家基本都有数,自然是奔着海事去的!
落座时,贺家主直言请问:“谢师,听闻朝廷要禁民间商船出海,可有其事?”
“有。”谢安颔首,“大行皇帝在时,就意欲如此,一则为逼更多的民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