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家主爷爷吧。”谢家主从容走入,“既是临安母亲的意思,爷爷也不会横加阻拦,只一点,恳请殿下应允。”
谢安顿时皱眉,“爷爷、”
“那先坐下说?”明悠打断道来。
谢家主颔首,“临安不放心,就一块儿听。”
谢安想着,那当不是什么过分的事,然而——
他料错了!坐下后的谢家主,开口就戳中要脉,“长公主不会摄政吧?”
“她会。”谢安放下茶盏,“若您是想要殿下退出朝政,就不必再谈了。”
“看来我没猜错。”谢家主眼神毒辣,却起身郑重拜下,“老夫就不要脸一回,还请长公主如您此前奏折所言,愿重归江湖,往上海上去,往商队去,往经略新大陆去。
不是让您真出海,只是希望您以经营海事为重,不涉足朝堂,如此、临安方可施展抱负,不受困于您的身份,您以为呢?”
谢安的眼神,已经沉了下去,“家主是担心日后谢氏子弟上不去?若是为此,您完全不必多虑,我既承下这份责任,便不会撂挑子,待到时机成熟,恒钰可进内阁。”
“那么你呢?”谢家主老眸锐亮,“你就甘当一个师爷?”
“是。”
谢安平静回答,“还能多陪陪母亲、妻子,挺好。您当时知道,我中了两种奇毒来着,文先生那儿您该问过的,眼下您还能见到我,是因为我冒险吃下两种解药。
就我这个身体,承受不了太多负累,日后也就能当个闲散人,除非您盼着我早死,否则只能如此将养吊着。
话止于此,也得跟您说一声,我这身体,恐怕于子嗣亦有碍,承蒙殿下不弃,已是不易,您莫要再多说。”
刚准备好一肚子话的明悠,慢慢闭了嘴,她还能说啥?谢安都把所有的事摆平了。
不是他谢安不想“上进”,是他的身体不允许!就连子嗣,他都打了预防针。
谢家主怔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之前为免您当心,有吩咐文先生说一些,藏一些;但事已至此,我也不瞒着您了,您可以再去问问文先生,也可把老董、长恒这些人找来问,我后事都已安排好。
如今算是偷得的命数,残躯不足以再往那刀光剑影中去,只能当个幕后之人,也还得殿下帮衬,日后才能把恒钰送进去。”
谢安说着,还朝谢家主伸出手来。
谢家主不明所以,但还是在谢安的示意下,伸
了手。
及至握住谢安的手,他才被冰得心惊,“你、你、”
“每日都还喝着药的,邵秋开的方子,您也可以去问。”
谢安收回手来,自不会提手会这么冰,是刚才在外头摸了残冰。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的人,自然更不会提醒谢家主,除非明悠要揭穿他。
谢家主来时,其实问过邵秋关于谢安的身体状况,但邵秋得过“关照”,说得语焉不详。
原以为谢安神色不错,当是无碍,现下才明白,虚有其表罢了!谢家主心痛道,“怎会如此?”
“慧极必伤,天妒英才?”谢安自嘲笑来,“您也别过于多虑,文先生还请了朋友来帮忙的,许能再帮孙儿调养好些,但根骨已伤,很难再如从前那般康健。”
“只要寿数无损即可、无损即可,旁的,罢了、你怎么安排,就怎么走吧,谢家本就已交到你手上,我不过是张张嘴而已。”谢家主还是惋惜,但不再提让明悠退出权利中心的话。
直至此刻,明悠也才有机会说道:“家主爷爷请放心,我也会想办法帮他恢复身体,必不能叫他夭寿。”
谢家主作揖要谢,被明悠扶住:“可说好了,再不要行这种
大礼,都被您折寿几回了?至于朝事,谁又说得准呢?
我未必就能摄政,或者就算我摄政了,临安也未必不能入阁,事在人为,未来之局,恐有大变。”
谢家主再次怔住,“大变?”
此时的谢家主以为,是政变!
明悠也没有解释,但谢安却从她眼里的光看懂了,她说的不是政变。
但到底是什么,此刻的谢安其实也不是很有数,直至日后去到南州!
这都是后话,在和谢家主谈完后,谢安就被带走,到底还没成亲,不可能一直腻在一块。
于是独自坐下来,看着那身大红喜服的明悠,已伸手轻轻的摸了上去,小桃不由问道:“可要请龚姑姑回来?”
两位主子好事将近,殿下这边总得有人操持,她是个武人,做不到那么细致,京城公主府里的碧翠又还难挑大梁,唯有龚姑姑最合适了。
“暂时不必。”明悠觉得两人的婚事只怕还有波折,倒不急着把人叫回来。
小桃便也再没多提,但有谢氏仆人过来问了明悠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
“他们做什么,我们也吃什么即可。”明悠没要求特例,而且刚下船,她不是很有胃口,倒想吃些辣的,但谢
氏的大厨多半不会做辣菜,也就将就了吧。
可在晚间